看着床榻上忘尘蜷缩的模样,李莲花原本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骤然泛起一阵又软又酸的涟漪。
那股酸胀感直窜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大半,他盯着忘尘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这孩子的呼吸似乎比往常重了些,连唇色都透着几分苍白。
他立刻撑着榻沿坐起身,指尖轻轻覆上忘尘的额头。
那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时,李莲花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忘尘发热了。
没有半分迟疑,他转身快步走到桌边,从药箱里翻出退热的药材,指尖翻飞间迅速配好药。
待药汁熬好晾至温热,他又小心地解开忘尘领口的衣襟,用温水浸湿的布巾轻柔地擦拭他的脖颈、一遍遍地帮他物理降温。
等喂完药,看着忘尘眉头微蹙、呼吸渐渐平稳的睡颜,李莲花却忽然晃了神。
昨晚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的那片暖意,原来不是错觉,是身边的这个孩子。
可忘尘竟贴着自己睡了一夜,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取暖的炉子,硬生生用体温把自己捂得发了热。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喉间溢出,李莲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他搬了张矮凳坐在床榻边,目光一瞬不瞬地守着忘尘,每隔片刻就探一次他的体温,直到那滚烫的温度慢慢降下来,他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颠沛流离,习惯了在莲花楼里独来独往,可此刻看着身边熟睡的少年,心底竟莫名生出一丝“想留住这份温暖”的念头。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低头想着自己的时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的日子本就所剩无几,又怎能耽误这孩子?
他伸出去想再试一次体温的手,在半空中骤然顿住。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已经习惯了忘尘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有个人陪着,习惯了醒来时能看到一张鲜活的笑脸。
“这样不好。”他低声呢喃,收回手又叹了口气。
忘尘该有安稳的生活,不该跟着他这样居无定所,更不该为了照顾他而委屈自己。
忘尘再次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升得很高,快到中午了。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只觉得浑身发软,高热退去后的虚弱感像潮水般涌来,连抬手的力气都少了几分。
李莲花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眼底的担忧被温和的笑意取代:“醒了?身上还难受吗?”
忘尘摇了摇头,目光却紧紧黏在李莲花身上,声音还有些沙哑:“哥哥,还疼吗?”
李莲花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时,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忘尘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