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李莲花又想起忘尘紊乱的内力。
这孩子体内的内力本就根基不稳,今日不知怎么受了刺激,若再不系统修炼,迟早会因内力反噬爆体而亡。
他睁开眼,望着床上沉睡的忘尘,眼底满是复杂——总不能看着这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撑着扶手站起来,走到桌边重新铺好宣纸,提笔默写扬州慢的内功心法。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偶尔还会抬头看一眼床上的忘尘,确认他没有异动。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对着宣纸吹了吹,让墨迹快点干透。
可看着纸上的功法,他突然愣住了——忘尘自小流落,好像并不识字?
“看来还得教他识字。”李莲花无奈地摇摇头,可转念一想,教完识字再理解功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摩挲着下巴,忽然有了主意:“实在不行,就以口相传吧,总好过他不识字瞎练,走火入魔。”
他拿起写好的功法,转身走向桌边的蜡烛,打算把纸烧掉——扬州慢毕竟是昔日绝学,落在旁人手里难免惹祸,如今用来救忘尘,悄悄口传便好。
可走到蜡烛旁,看着火苗舔舐纸张的边缘,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曾经的扬州慢,江湖上谁人不想得到,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如今他想用来救人,却要偷偷摸摸。
纸张很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点灰烬。李莲花望着灰烬被风吹散,转身走回躺椅,重新闭上眼休息。
屋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床上忘尘浅浅的呼吸声。
可床上的忘尘,此刻并不平静。他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噩梦——梦里,他被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每天都强迫他吞下各种各样的药材,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有时候甚至还有蠕动的虫子,吓得他浑身发抖。
若是不肯吃,就会换来一顿毒打,木棍落在身上,疼得他蜷缩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大声。
男人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着他,偶尔还会用匕首划破他的手臂,看着鲜血慢慢流出,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忘尘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躺在躺椅上的李莲花很快察觉到不对,他睁开眼,就看到忘尘不安的模样,连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呼喊:“忘尘,忘尘!醒醒!”
梦里的恐惧还未散去,可耳边却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像暖阳一样驱散了些许寒意。
忘尘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李莲花的脸渐渐清晰——对方正担忧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和梦里那个男人的冰冷截然不同。
噩梦像潮水般快速褪去,只剩下满身的冷汗和未平的心跳。
忘尘慢慢坐起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李莲花轻轻摇了摇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个可怕的梦,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些。
只是心底有个模糊的念头:他和别人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