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把铜钱揣进怀里,动作麻利地收拾起摊子来。
李莲花拎着豆腐往回走,目光扫过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就算是正午,本该热闹的闹市也没多少人气,店铺大多半开着门,掌柜的要么趴在柜台上打盹,要么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眼神里满是警惕。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摆个临时诊台:再怎么人心惶惶,总不会有人生了病硬扛着不看。
他没走远,就在莲花楼门口的老槐树下支起一张旧木桌,又从药箱里拿出脉枕、银针和几包常用药材,整整齐齐摆好。
忘尘乖巧地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一会儿帮着把药材按顺序排好,一会儿又递块干净的布巾给李莲花擦手,偶尔有人路过探头,他还会小声问一句“要不要看诊呀”。
起初,倒是有几个捂着肚子、咳嗽的人过来问,可一听“诊金五文,抓药另算”,大多皱着眉摇摇头走了——这年头镇上人心慌慌,大家都想把钱攥在手里,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不过也有实在扛不住的,比如隔壁张婶的孙子发了高热,抱着孩子急得直哭,李莲花三两下扎了针,又开了副退烧药,张婶千恩万谢地给了二十文。就这么零零散散,一天下来,竟也攒了五两银子。
可连着三天,除了看诊收钱,关于“童谣杀人”的线索一点没摸到——百姓们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含糊其辞,连官府那边也没半点动静。
这天傍晚,李莲花收了摊,看着手里的银子,突然对着忘尘笑了:“忘尘,走,哥哥带你去吃点好的,别总跟着我啃腌萝卜。”
他拉着忘尘往外走,又回头冲院子里蜷着的狐狸精喊:“在家看好门,回来给你带酱鸡腿。”
狐狸精原本耷拉着耳朵,一听见“鸡腿”,立刻精神起来,颠颠地跑回狗窝,前爪搭在窝边,吐着舌头眼巴巴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镇上唯一还算热闹的,就是街口的“迎客楼”。
李莲花刚推开门,一股饭菜香就飘了过来,里头坐了七八桌客人,大多穿着短打、腰挎佩刀,一看就是走江湖的。
一个穿青布褂子的小二立刻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李莲花笑着点头,指了指大厅,“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菜?”
小二麻利地把两人引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拿起抹布擦了擦桌面:“客官您坐!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当属这‘香酥无骨鱼’,用的是镇外溪里的活鱼,去骨油炸,外酥里嫩,您要不要来一份?”
“再来个素炒时蔬。”李莲花坐下,接过小二递来的茶杯。
“好嘞!香酥无骨鱼一份,素炒时蔬一份!”小二吆喝一声,转身就要去后厨,却被李莲花拦了下来。
“小二,耽误你片刻,想跟你打听点事。”李莲花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五两银子,轻轻放在桌上。
银子在灯光下泛着光,小二的眼睛瞬间亮了,搓着手笑道:“客官您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绝不含糊!”
李莲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我看镇上街上挺冷清的,连个摆摊的都少,这是怎么了?”
小二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左右看了看,见邻桌的江湖人正埋头喝酒,才压低声音凑近了说:“客官您是外乡人,不知道也正常——我们这栖云镇,闹‘童谣杀人’呢!”
“童谣杀人?”李莲花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带着疑惑,“不过是孩子唱的童谣,怎么还能杀人?”
小二急了,又往四周扫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您可别不信!前几天赵裁缝一家子,就是被那童谣‘咒’死的!挂在老槐树上,跟童谣里唱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