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裂痕暗生(2 / 2)

林薇薇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讥讽与冰寒:“妾,明白。”

谢景云离开后,那碗据说是太医院院判亲手调制的“补药”果然被送了过来。漆黑的药汁盛在白玉碗中,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林薇薇盯着那碗药,如同盯着一条蛰伏的毒蛇。

她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根银簪探入药中,银簪并未变黑。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很多宫廷秘药,本就非银针所能测出。

她唤来一只宫中豢养的、用以试毒的金丝雀,滴了几滴药液在它饮用的清水中。那雀儿蹦跳着啄饮了几口,起初并无异样,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却忽然变得焦躁不安,在笼中疯狂扑腾,羽毛炸起,不多时,竟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林薇薇看着那只瞬间毙命的金丝雀,手脚冰凉。

这药……果然有问题!虽不一定是直接致命的毒药,但其中定然掺杂了能扰乱心神、甚至可能潜移默化影响或控制服用者的东西!

谢景云……他当真如此迫不及待了吗?还是说,这药并非他本意,而是经由他人之手?太医院院判……是否已被北狄或宫中其他势力渗透?

她立刻将剩余的汤药倒入盆栽毁灭证据,并命心腹宫女将死雀妥善处理。

危机不仅来自宫外的北狄,更来自这看似庇护她的宫墙之内!

午后,林薇薇以需要绝对静养为由,谢绝了一切探视,包括苏月见再次派人送来的“补品”。她必须理清这纷乱的局面。

北狄虎视眈眈,谢景云心思难测,身边暗藏杀机。母亲留下的净化之局,需要凤印、定魂珠、至纯之血,还需要龙气鼎盛者护法……谢景云会是那个护法吗?在他可能存了抽取她血脉心思的前提下?

她再次拿出母亲的手札和那本《净源秘录》残卷,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护法之人的描述,或者……替代方案。

手札中关于谢珩的记载,多是欣赏与默契,提及先帝时,则带着隐忧与无奈。而关于谢景云……母亲去世时,他还只是个少年。

忽然,她翻到一页被折叠的、墨迹略显凌乱的记录,似乎是母亲情绪激动时写下的:

“……帝(先帝)近日行事愈发乖张,多疑暴戾,恐非本性。珩疑其受外邪侵染,然查无实据。彼力主速行净化,哪怕代价惨重……吾心难安。景云那孩子,心思藏得愈发深了,看他眼神,竟有时觉得陌生……若事有不谐,这大周江山,该托于何人?珩乎?云乎?……”

母亲当年,竟也对年轻的谢景云产生过疑虑!“看他眼神,竟有时觉得陌生”……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林薇薇的脑海——当年的先帝,是否真的被外邪侵染?而如今的谢景云……他登基前后的种种表现,他对太液池异变看似镇定实则深处紧绷的态度,他询问抽取血脉之法的举动……是否也有可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

若真如此,那所谓的“护法”,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最大的威胁!净化仪式需要绝对的心神合一,若护法者心存恶念,甚至本身已被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找到第二条路。或者……确认谢景云的真正状态。

该如何确认?

她目光落在怀中的定魂珠上。母亲笔记说它能“安神魂,辟邪祟”,若谢景云真的被外邪侵染,定魂珠靠近他时,是否会有所反应?

可这太过冒险。若他未被侵染,此举无异于直接暴露她的猜疑和定魂珠的异处。若他已被侵染……打草惊蛇,恐怕立刻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窗外,天色又阴沉下来,风雪欲来。

林薇薇握紧定魂珠,感受着那微弱的暖意,心中却是一片冰封雪原。

前路茫茫,杀机四伏。她仿佛独自跋涉在无边暗夜,唯一的指引,是手中这点微弱的光,却不知这光,最终会照亮生路,还是……引她踏入更深的陷阱。

殿外,风声渐厉,如同无数冤魂在呜咽。

(第六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