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自己人!我是……”那名弟子最后的哀嚎,被淹没在浓郁的黑雾之中。
仅仅几个呼吸,黑雾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具被吸干了所有精气,扭曲得不成人形的干尸。
同样的场景,在城主府各处不断上演。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弟子、仆役,此刻成了阵法怨魂最优先的猎杀目标。
他们是帮凶,他们身上沾染的因果与血腥,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清晰地为那些复仇的怨魂指明了方向。
幻术?
假的?
南界奸细的蛊惑?
广场上,一个刚刚丢掉镜子的男人,颤抖着将镜子重新捡起。他看着镜中那地狱般的景象,又抬头看了看那座正在被黑雾疯狂吞噬的府邸,眼中的迷茫与恐惧,被一种全新的,带着颤栗的狂热所取代。
“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魔头……遭报应了!!”
“杀!杀进去!!”
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动员。
这比任何呐喊都更具煽动性的一幕,瞬间将熄灭的火焰,重新点燃,并且浇上了一整桶的火油!
“天宝阁!你们这群缩头乌龟!还等什么!”
“巡天卫!你们的刀是用来砍百姓的吗?!”
“杀!!”
被背叛的愤怒,与复仇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更加狂暴的洪流。
这一次,再无人后退。
……
东门。
燕破天死死盯着那座被黑雾倒卷的府邸,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先是一愣,随即,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咧开一个无比畅快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咬得好!给老子狠狠地咬!”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手持“金阁令”,同样面色煞白的天宝阁执事。“还止戈吗?老子现在火气很大,止不住!”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手持“金阁令”,同样面色煞白的天宝阁执事。
“止戈?”燕破天将那柄比人还高的巨刃扛在肩上,刀锋的寒光映着他眼中的疯狂,“老子现在火气很大,止不住!”
“燕护法!你敢违抗阁主令……”
执事的话还未说完,一股狂暴的刀气已经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将他身后的一面旗帜斩为两段。
“滚!”燕破天一声咆哮,“再敢挡在老子面前,连你一起砍了!”
他不再理会那名呆若木鸡的执事,转身面向身后那些同样看得热血沸腾的天宝阁护卫,将巨刃指向前方。
“小的们!”
“天策侯爷已经为我们劈开了龟壳!”
“现在,随我……进去砍龙头!”
“吼!!”
战吼再起,这一次,气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雄浑,都要决绝!
……
地下宫殿。
天虎侯龙云海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俊朗如仙的面容上,那份病态的陶醉与亢奋荡然无存,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极致的阴沉与暴怒。
他感觉到了。
“鬼神宁”大阵的控制权,正在被一股外来的意志强行剥离!那些被他视为燃料和工具的怨魂,正在反噬!
“李闲!”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不是靠蛮力,不是靠阵法对轰,而是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则”手段,撬动了他最引以为傲的根基。
“孽畜!一群我赐予你们‘永生’的孽畜!也敢噬主?!”
天虎侯发出一声怒吼,他双手猛地掐诀,磅礴的神念毫无保留地涌出,试图重新夺回大阵的控制权。
然而,那些被李闲的“坐标”唤醒了仇恨的怨魂,此刻已经彻底疯狂。它们宁可魂飞魄散,也要将这满府的仇人撕成碎片!
“师尊!救我!”
一名最受他器重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地下宫殿,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黑气腐蚀得血肉模糊。
天虎侯眼中闪过一抹暴戾,看都未看他一眼,反手一掌拍出。
砰!
那名弟子直接被拍成了一团血雾,精纯的魂力被天虎侯抽出,融入了他的神念之中,化作镇压大阵的燃料。
“一群废物,死了,也算有点用处。”
他冷漠地开口,一步步走向沸腾的血池中央。
既然温养的手段已经失效,那就用最酷烈的办法,将所有怨魂彻底炼化,提前开启……他的盛宴!
府邸之外,怒潮再起。
府邸之内,鬼神噬主。
东家茶舍的窗口,李闲看着母镜中这片彻底被搅乱的棋局,嘴角的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
“现在,这出戏,”他轻声自语,“才算真正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