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移交”!
好一个“不便插手”!
李闲这是把一个烫手到足以烧穿整个天玄城官场的山芋,直接扔进了他巡天卫的怀里!
接,还是不接?
接了,就意味着要和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守备军系统正面开战。
不接?天策侯与天宝阁联手破获的大案,人证物证俱在,他巡天卫敢不接,明天城主就能摘了他的乌纱帽。
这个李闲,根本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凌迟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最厌恶的,就是被卷入这种肮脏的军政旋涡。他加入巡天卫,为的是斩妖除魔,求的是念头通达,而不是给这帮脑满肠肥的将军们当擦屁股的黑手套。可偏偏,这块山芋,他还必须接,而且要接得稳稳当当。
“我知道了。”凌迟挥了挥手,“人,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钱四嘿嘿一笑,行了个礼,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凌迟走到赵德面前,蹲下身,抽出了他嘴里的破布。
“说吧,赵大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除了你,还有谁?”
赵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
城防都统府。
王海猛地从床榻上坐起,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又梦到王伯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了。
“大人!大人!”亲信连滚带爬地冲进卧房,声音里带着哭腔,“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海心中一沉,一把抓住亲信的衣领:“是不是燕破天杀过来了?”
“不……不是燕破天!”亲信快要喘不上气,“是赵德!军需处的赵德,被……被巡天卫的人带走了!”
“什么?!”王海如遭雷击,一把将亲信推开。
不是守备军的内部纠察,不是城主府的问询,而是巡天卫!
那个李闲,竟然真的敢把事情捅到巡天卫那里去!
赵德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一旦他开了口,那份该死的名单上,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掉!
王海在房间里疯狂地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
李闲……李闲……
他原本以为,这个新来的侯爷,不过是个想借着黑莲社立威的愣头青。
可现在看来,对方根本不是要立威。
他是要掀桌子!
他要把整个守备军系统,这张与黑莲社盘根错错节的大网,连根拔起!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王海的眼中,恐惧渐渐被疯狂的狠厉所取代。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凶光毕露。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沙哑而狰狞。
“召集城防三营,即刻起,封锁全城四门!许进不许出!”
亲信大惊失色:“大人,没有城主手令,擅自封城,这……这是大罪啊!”
“我不管!”王海咆哮道,双目赤红,“赵德被抓,孙立失联!这张网已经破了!李闲那条疯狗下一步就是要挨个咬死我们!封城!这是唯一的办法!把水彻底搅浑,把城主和燕破天都拖下水!只要城内大乱,我才有机会把赵德从巡天卫手里弄出来,或者……让他永远闭嘴!”
“所有关键路口,设卡盘查!尤其是东家茶舍和巡天卫衙门附近,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他这是要用全城的安危做赌注,把水彻底搅浑!
只要城乱起来,他就有机会在乱中,让赵德,让李闲,让所有知情者,永远地闭上嘴。
亲信看着状若疯魔的王海,吓得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地跑去传令。
深夜的天玄城,随着一声声沉重的城门关闭声,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无数还在睡梦中的百姓和修士,被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守备军士卒惊醒。
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笼罩在整座雄城之上。
站在都统府的高楼上,王海望着被火把照亮的街道,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狞笑。
李闲,你想玩?
好,老子就陪你玩一把大的!
他不知道,在东家茶舍的屋顶,李闲正迎着夜风,遥望着城防都统府的方向,嘴角,同样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轻轻抬起手,仿佛在抚摸着一张无形的,覆盖了全城的因果之网。
鱼塘,已经建好。
惊雷,也已落下。
现在,就看这满塘的鱼儿,能扑腾出多大的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