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令牌高高举起,阳光下,令牌上的“天策”二字仿佛在发光。“就凭我是圣月皇朝,先帝御笔亲封,持此令,如朕亲临的——”
他一字一顿,声音如钟。“天!策!侯!”
“我的侯位,不是用来作威作福的!我的封号,不是用来耀武扬威的!”他的眼神变得炽热,充满了感染力,“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皇朝崩塌,视百姓如草芥,但我李闲,以功德为舟筏,以气运为薪火!”
“我身边的人,不叫帮派,不叫护卫!”他猛地指向身后的牛疙瘩和魏长风,“他们,以及未来所有追随我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天策军!”
“护的是天道策命,保的是万民功德!今天你们喝下的每一口逍遥酿,都是一份快乐,一份功德!我天策军,就是为守护这份最廉价、最朴实的快乐而战!”
狂热!
一股狂热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天策军!
这个名号,瞬间与“三文钱的逍遥酿”、“逼退巡天卫的年轻东家”牢牢绑定在了一起。它听起来比任何帮派都高大上,却又和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
夜幕降临,东家茶舍终于打烊。
钱四指挥着伙计清点着一箱箱沉甸甸的铜钱,脸上的激动和惶恐交织,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茶舍二楼,灯火通明。
李闲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只冰凉的玉杯。魏长风、牛疙瘩、净尘、钱四,分立两侧,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侯爷。”魏长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眉头紧锁,“您今天这么做,虽然一时痛快,却等于彻底把天宝阁得罪死了。那校尉回去,必然要上报。天宝阁……绝不会善罢甘休。”
“得罪?”李闲嗤笑一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长风,你看错了。我这不是得罪,我这是在给天宝阁的阁主,递台阶呢。”
他坐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狡黠。
“你真以为那校尉有胆子自己做主放了我?他不过是条狗,他身后的主子没松口,他敢不咬人?”
李闲伸手指了指窗外,天玄城最高的那座阁楼的方向。
“天宝阁的阁主,精明着呢。他现在,说不定就在那阁楼顶上,一边喝着无妄寺送来的新茶,一边用望远镜看着咱们这的热闹。他要是真想动我,今天来的,就不是一队巡天卫,而是封神宗的供奉长老了。”
这番话,让魏长风和净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冲突,而这位侯爷,却已经将棋盘摆到了天宝阁最高层的心里。
净尘双手合十,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东家,那……无妄寺那边,弟子怕他们会……”
“怕什么?”李闲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几个没了灵茶的和尚,还能翻了天?他们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敢来闹事,我就让疙瘩去他们山门外打一套拳,看看是他们的佛法金身硬,还是疙瘩的拳头硬。”
牛疙瘩闻言,嘿嘿一笑,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净尘的禅心,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最后,李闲的目光,落在了全场最紧张的钱四身上。
“钱四。”
“小……小人在!”钱四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你那张记录着天玄城所有地下交易脉络的图,从今天起,不叫黑市网络了。”李闲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它叫,‘天策盟’。”
“天策盟?”钱四愣住了。
“对。”李闲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明天起,你拿着我的名帖,去告诉盟里所有的人。凡是加入天策盟的,都受我天策军的庇护。以后,城里所有的交易,无论黑白,必须在我天策盟登记造册,并抽取一成,作为‘功德金’。”
“一成?!”钱四大惊失色,“侯爷,这……这比天宝阁的税还高啊!”
“天宝阁的税,是喂饱他们自己。”李闲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神圣的蛊惑,“而我收的功德金,一部分,会变成更多的逍遥酿,让全城的老百姓,每天都能喝上这口解乏的甘霖。另一部分,用来养我天策军的兄弟,让他们能更有力气,去保护所有盟里的人,不受任何人欺负。”
“一个,是交上去就打了水漂的税。”
“一个,是能换来庇护和全城人念想的功德。”
李闲盯着钱四的眼睛:“你告诉他们,怎么选?”
钱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张覆盖全城的、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迅速成型。
李闲从怀里掏出一本崭新的、空白的账册,塞进钱四颤抖的手中。
“这是天策盟的第一本账。”
“记好了,我们的第一笔收入,不是今天卖酒换来的这几箱铜板。”
李闲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回荡。
“而是整个天玄城的……地下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