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的惊愕与不解都封存在其中。
那几名“天罗”精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傀儡,握着刀,却不知道该指向谁。他们的少主,那个不久前还下令将李闲碎尸万段的魏长风,此刻正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敌人面前。
李闲却没有立刻去坐那张椅子。
他绕着魏长风走了一圈,啧啧有声,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到手的战利品,目光中带着几分新奇,几分满意,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玩味。
“觉悟挺高啊,魏侯爷。”李闲一脚踢了踢魏长风的肩膀,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就是这膝盖软了点,以后在我这儿,不用动不动就跪,我的人,得站着。”
魏长风身体一僵,那股熟悉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却在接触到李闲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瞬间化为乌有。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有资格这么做。
“是,属下明白。”他沉声应道,却依旧跪着,没有起身。
李闲咧嘴一笑,也不再管他,径直走到那张唯一的太师椅前,大喇喇地坐了下去。他将双腿翘上桌案,身体后仰,双手枕在脑后,一副彻底放松的姿态,仿佛他天生就该坐在这里。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李闲的目光扫过那几名僵立的“天罗”精锐,“刀举着不累吗?还是说,想跟你们的新侯爷练练手?”
几人身体一颤,下意识地看向魏长风。
魏长风缓缓抬起头,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和挣扎,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收刀。”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森然,“从今天起,见李闲先生,如见我,他的话,就是我的命令。有不从者,不必等侯爷动手,我亲手清理门户。”
为首的队长声音干涩,握刀的手竟在微微发抖,白骨面具的眼洞死死盯着魏长风的背影,又惊惧地瞟向主座上的李闲,仿佛脑中的齿轮已经彻底卡死,不知该听从旧主人的命令,还是该畏惧新主人的威严。
“嗯?”魏长风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那队长浑身一激灵,再也不敢多言,立刻带头收刀入鞘,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收刀跪下。
一时间,这间象征着天宝阁权威的密室里,除了高坐主位的李闲,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萧倾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
她等在外面,只觉得里面气息变幻莫测,先是杀气冲天,然后又归于死寂,最后那股遮蔽天机的晦涩波动让她心惊肉跳,生怕李闲出了什么意外。
可当她看清室内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天宝阁的少阁主,那个不久前还想置他们于死地的魏长风,正跪在地上。
他身后,还跪着一排煞气凛然的“天罗”精锐。
而那个她名义上的“下属”,那个让她一路都头疼不已的家伙,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看着她,还冲她挤了挤眼睛。
“老板娘,你来啦?”李闲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谈完了,生意不错。”
萧倾歌的大脑一片空白。
谈完了?
这……就是李闲的“谈生意”?她见过权谋交锋,见过沙场征伐,却从未见过如此荒诞的降服!这哪里是谈判,这分明是神魔降世,直接将对方的信仰、尊严连同野心一起碾碎,再重新拼凑成他想要的形状!她为复国奔走多年,步步维艰,而他……却在谈笑间,将一个死敌变成了未来颠覆天宝阁的棋子?
他似乎很享受她这副震惊的表情,他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收回了腿,拍了拍桌案。
“行了,都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他对着魏长风等人摆了摆手,“魏侯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圣月皇朝的储君,萧倾歌殿下,也是你我共同的老板。”
魏长风依言起身,他转身看向萧倾歌,神情复杂。
储君?老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对着萧倾歌躬身一揖,姿态恭敬,却不卑微:“魏长风,见过殿下。”
他很清楚,自己效忠的,是那位坐在椅子上的“侯爷”,而不是这个所谓的“殿下”。但既然侯爷发了话,他便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萧倾歌被他这一拜,惊得后退了半步,她下意识地看向李闲,眼神里全是询问和混乱。
李闲却没给她解释的时间,他看向魏长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开始说起了“正事”。
“魏长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让你上船,不是为了让你当个摆设。”
“属下明白。”魏长风立刻躬身,神情肃穆。
“很好。”李闲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