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龙气”，但萧倾歌瞬间就明白了。
她看着李闲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只有一种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断。
她又看了看那头正迈开沉重步伐，朝这边走来的黑鳞地龙兽。
退路，已经没了。
萧倾歌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那股属于末代帝储的清冷与决然，重新回到了她的眼眸中。
“我身负皇朝的黄昏，早已没什么可输的了。”她迎上李闲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放手去做。”
“好！”
李闲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绽开一个狂野至极的笑容，一把抓住萧倾歌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按在了她的后心！
“老板娘，接下来这一下可能有点上头，你可得站稳了，别回头找我算账！”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动了两人之间的生命链接！
一股精纯的、带着皇道威严的淡金色龙气，被他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从萧倾歌体内强行“借”了出来！
“噗！”萧倾歌闷哼一声，只感觉体内最重要的东西被瞬间抽走了一部分，眼前阵阵发黑。
李闲却不管不顾，将这股“借”来的龙气，通过自己按在地上的手掌，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狠狠注入了地脉之中！
“以我为桥，龙气嫁接！给老子——熟！”
“嗡——！”
以地龙根为中心，整个洞窟的地面，瞬间亮起了一片璀璨的金芒！
那股属于人皇的、至刚至阳的龙气，仿佛一滴滚油滴入了冷水锅，瞬间引爆了地龙根周围的地脉之力！原本混杂在地脉中的阴煞与诅咒之力，在这股皇道龙气的冲击下，竟被硬生生排挤开来！
千年地龙根，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疯狂地吸收着这股被提纯后的磅礴地脉精气！
它顶端那颗心脏般的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暗金色飞速向着纯金转变，每一次搏动都变得更加有力，浓郁的药香几乎化作实质，在洞窟中弥漫开来！
三息！
五息！
八息！
就在第十息，那果实“嗡”的一声，彻底化作一颗琉璃般通透的纯金心脏，所有的光芒与异象尽数收敛入内，完美无瑕！
成了！
也就在这一刻。
“——吼——！！！”
两声截然不同，却同样饱含着无尽愤怒与贪婪的咆哮，同时响起！
一声，来自近在咫尺的黑鳞地龙兽。
它闻到了那股让它血脉都为之颤栗的龙气，也看到了自己守护三百年的至宝，被人当面催熟！
另一声，则来自整个洞窟，来自那尊无形的“山鬼”！
萧倾歌那纯粹的人皇龙气，对它而言，是比任何魂体都更加美味、更加本源的绝世补品！
整个深渊，彻底暴走了。
……
与此同时，深渊上方，崖壁。
“陈师兄，抓……抓紧！这雾不对劲！”一名青木宗弟子声音发颤，死死抠住岩壁的缝隙，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仅仅下降了不到五十丈。
周围的黑雾便不再是单纯的雾气，它们在眼前扭曲，变幻。
陈师兄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三长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失望：“陈默，你又失败了。青木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幻象一转，又变成了他年少时，在一次宗门大比中，被对手一剑穿胸的场景，那股濒死的无力与冰冷，真实得让他浑身发抖。
“守住本心！皆是虚妄！”陈师兄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神智恢复一丝清明。
他怒吼出声，试图提醒同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黑雾中被吞噬，变得嘶哑而遥远。
他能听见身边传来的，不止有风声，还有压抑的哭泣声，不甘的怒吼声，以及利刃入肉的闷响。
他猛地转头，骇然看见，一名师弟正双目赤红，挥舞着长剑，疯狂地劈砍着自己身旁的另一名同伴，嘴里还在狂乱地嘶吼：“妖孽！黑风宗的妖孽！我要杀了你！”
而被砍的那名弟子，则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仿佛看到的不是同门，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鬼。
自相残杀！
这深渊，在吞噬他们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