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位老板娘下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她不只是需要被保护的累赘，更是镇压此地凶煞的一尊大神。
两人一上一下，一个霸道威慑，一个尊贵镇压，竟在这凶险的深渊外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们继续向下。
越往下，崖壁上的阵法纹路就越清晰，也越完整。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泥浆。周围的黑雾中，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影影绰绰的尸体。
那是一些保持着死前模样的怨魂，双目空洞，在崖壁四周麻木地游荡。它们似乎被某种规则束缚着，无法离开崖壁太远。
它们注意到了李闲和萧倾歌这两个“活物”。
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没有嘶吼，没有扑击，只有死寂的注视。
成百上千道目光，汇聚而来，那股阴冷的压力，足以让钢铁都为之扭曲。
“老板娘，别看他们的眼睛。”李闲头也不回地提醒道，“这些家伙，神魂都碎了，只剩下一点执念。跟他们对视，容易被拉进他们死前的回忆里，出不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他的脸颊上。
那不是雨水。
李闲下意识就想运转“万物皆可舔”的规则去解析这玩意儿的成分，心头却猛地警铃大作，系统传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抗拒感和危险预警，仿佛舔上去的瞬间，连规则本身都会被污秽腐蚀。
他脸色剧变，不敢怠慢，那液体已经在他皮肤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一股钻心的刺痛传来。
他立刻运转功法，真气鼓荡间，才将那滴液体震飞，脸颊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只见崖壁之上，那些残破的阵法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道道黑气从纹路中渗出，在半空中汇聚，凝结成这种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阴雨”，铺天盖地般洒落下来。
“妈的，这鬼天气！”李闲咒骂一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怨气，而是地脉煞气与阵法残秽结合后，形成的实质性攻击！
他抬头看向萧倾歌，只见她撑开了一道更为凝实的金色光罩，将那些阴雨尽数挡在外面。但光罩的每一次闪烁，都在消耗她本就所剩无几的龙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闲目光飞速扫视，很快便在下方二十丈处，发现了一块向内凹陷的平台。
“老板娘！去那边！”
他大吼一声，不再匀速下降，而是双脚在崖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钟摆一般，向着那处平台荡了过去。
萧倾歌立刻会意，同样调整身形，紧随其后。
“砰！”
李闲的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平台上。
他来不及喘息，立刻转身，伸出双手。
萧倾歌的身影如同一只黑蝶翩然而至。
李闲双臂一振，稳稳接住她，借着她下坠的冲力顺势一旋，将她带入怀中，后背紧紧贴上冰冷的岩壁。
两人身体短暂相贴，都能感到对方因刚才的惊险而略显急促的心跳。
萧倾歌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并未挣扎，只是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示意他松开。
“老板娘，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急吧？这深渊底下可没床。”他嘴上贫着，心跳却因为刚才的惊险和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而漏跳了一拍。
平台不大，只有三四丈见方，刚好能容纳两人，凹陷的岩壁，为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阴雨。
两人靠着冰冷的岩壁，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李闲甩了甩被阴雨沾湿的衣袖，那粗布麻衣上，已经被腐蚀出了几个小洞。
他看向萧倾歌，她虽然有龙气护体，但脸色也比在上面时，又白了几分。
“没事吧，老板娘？”他问道。
萧倾歌轻轻摇头，目光却望向平台之外，那片被阴雨和黑雾笼罩的深渊。
“这里，就是外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嗯，这才哪到哪。”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咧嘴一笑，对她挤了挤眼，“咱们这头等舱的服务就是这样，上正餐前，总得先给一杯带劲的漱口水醒醒神。”
他走到平台边缘，向下望去。
百丈之下，黑雾的浓度，又提升了一个层级。
那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隐约间，他能感觉到一股股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煞气，正在下方盘踞、嘶吼。
那里，才是真正的中层，地煞滋生区。
李闲收回目光，回头看着靠在岩壁上，沉默不语的萧倾歌。
他忽然收起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变得认真了许多。
“老板娘。”
“嗯？”
“抓稳了，我的VIp贵宾。”他指了指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的弧度，“漱口水喝完了，现在，该上硬菜了。看看咱们这张头等舱船票，到底值不值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