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它们不是消失了,只是在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她就像一个抱着一捆烈性炸药的孩童,行走在独木桥上。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刚才那种万法朝宗,天地臣服的感觉,依旧在神魂中回荡。那是属于强者的感觉,是她身为帝储,本该拥有的力量。
可现在,这力量却成了最致命的枷axle。
“李闲……”
她又一次念出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那个家伙,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天策”,为了给她这面破败的皇朝大旗续命,甘愿去当一颗最卑微的螺丝钉。
他以为自己是他的“老板娘”,是他需要拼死保护的累赘。
他却不知,他誓死守护的这面“大旗”,这具他口中的“老板娘”之躯,实则是一座囚禁着灭世狂龙的牢笼。一旦牢笼崩毁,龙出囚笼,第一个被龙炎焚为灰烬的,便是他这个最忠诚的执旗人。
窗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嬉闹声。
萧倾歌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上。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青瓷茶杯。
她的眼神微微一凝。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
茶杯的表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细密的裂纹。
萧倾歌的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收回了心神。她只是动了一下念头,无意识散逸出的力量,就足以扭曲物质的结构。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惊悸已经化作一片冰冷的决然。
在找到控制这股力量的方法之前,她不能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她不仅是李闲的“老板娘”,更是他身边最危险的……定时器。
……
青木宗外事堂,柴房。
李闲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柴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像寻常杂役那样胡乱堆叠,而是将风水学中的“藏风聚气”之法,化入了这凡俗的码柴活计中。
他依照不同木材的干湿度、纹理走向,将它们分门别类,干燥的引火柴置于下层通风处,坚硬耐烧的硬木稳居中层,需要阴干的湿柴则被巧妙地架在了最上层,彼此间留出的缝隙,竟隐隐构成了一个能引导气流的微型循环。
看似寻常,实则内有乾坤。
“弄完了?”周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柴房门口,双手背在身后。
“回管事,弄完了。”李闲依旧是那副恭敬讨好的模样。
周通走进柴房,绕着柴堆走了一圈,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看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他一踏入柴房,便觉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那股常年不散的腐烂潮湿味,竟被一股干燥的木香取代。
他目光扫过,发现柴堆间的缝隙竟隐隐有微风流动,如同柴房自己在呼吸。
他甚至能感觉到,最上层湿柴区域的空气明显比别处更为流通,湿气刚一散出,就被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流卷走,整个柴房的潮腐之气因此焕然一新。
他在这劈柴处二十年,经手上万杂役,自认什么歪瓜裂枣都见过。
周通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骂开了锅:“他娘的……邪门了!这柴房里的味儿都变了……这小子码的柴,活了不成?怪,真他娘的怪!”
那股常年不散的腐烂潮湿味,淡了许多。
他下意识地伸手,从最下层的引火柴堆里抽出一根,入手干爽温热,仿佛刚刚被太阳晒过。
他再伸手探向上层湿柴的缝隙,竟能感到一丝气流拂过指尖。
周通的手僵在半空,看向李闲的眼神彻底变了。“你小子……真是个劈柴的?”
李闲心里吐槽:‘老子给你讲讲风水气运你又听不懂,就这吧。’脸上却越发憨厚,挠着头道:“管事,俺也不晓得啥大道理。就觉得……这木头跟庄稼一样,也得透气。捂死了,它就潮了、烂了。给它留点缝,风能吹进去,它就干得快,烧起来也旺。俺爹以前就这么教的。”
周通叼在嘴角的草根被咬断了都浑然不觉,他心里头一次冒出个念头:管他什么废根不废根,能把活干成这样的,就是个好用的种!让他天天劈柴?那不是浪费吗?老子手底下正缺个能管事又有眼力见儿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木牌,比之前李闲领到的杂役牌要大一些,上面刻着一个“管”字。
他将木牌扔给李闲。
“从明天起,你不用劈柴了。”周通的声音依旧粗哑,“新来的这帮雏儿,就归你带着。你教他们怎么码柴,要是半个月内,这柴房能一直保持今天这个样,不出岔子,老子就让你当这个副管事,月钱加倍。要是出了纰漏,老子就亲手把你这双巧手当柴火给劈了!
李闲接住木牌,故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谢……谢谢周管事!谢谢周管事!”
周通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小子,记住我说的第三条规矩。”周通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冷意,“别他娘的,给我惹事!你是个废根,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没人会盯着你。今天我提你,是看你手脚利索,不是让你当爷。你要是仗着这点小聪明在外面捅了篓子,丢的是我周通的脸,到时候,老子第一个把你这双手当柴火给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