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心中一动。
这还有意外收获?
他毫不犹豫地在心中确认:“引导!”
一股暖流从他身上散发开来,无形无质,却让周围的村民们齐齐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底升起,连日来的饥寒和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在李闲的感知中,那口井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那些原本杂乱无章、只知道对着他跪拜的愿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的散兵游勇,开始围绕着这口井,形成一个有序的、微弱的循环。
做完这一切,李闲站起身,只觉得精神一阵疲惫,像是熬了三个大夜。
他揉了揉眉心,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张麻子招了招手。
“张麻子。”
“侯……侯爷,小人在。”独眼壮汉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他现在对李闲是又敬又怕。
“我明天一早就要走。”李闲开门见山。
张麻子脸色一变,急道:“侯爷,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这……”
“我留在这里,你们就能吃饱饭了?”李闲打断他,眼神一厉,“我给你们水,给你们法子,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难道还要我留下来给你们当保姆,喂饭喂到嘴里?”
张麻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听好了。”李闲的语气不容置喙,“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张家集的‘集长’。我给你三件事。”
“第一,人要分组。壮劳力分成两队,一队负责警戒和加固村子,防的不是官兵,是周围其他饿疯了的灾民。另一队,天亮就出村,往东边的山里走,找野菜,挖草根,打猎物,找一切能吃的东西。找不到吃的,就给我砍柴,这天越来越冷,没柴火一样会死人。”
“第二,食物要统管。所有人找到的食物,都要交公,由你和几个信得过的妇人统一分配。按人头,老人孩子多分点,干活的壮劳力吃饱。谁敢私藏,就不是吊起来那么简单了。”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他私藏的东西当着全村人的面,喂给牲口,然后让他跪在井边,看着大家喝水吃饭,告诉他,他自己亲手放弃了做人的资格。什么时候全村人点头原谅他,他才能再领到吃的。记住,在这里,不齐心,比饿死更可怕。”
“第三,立个规矩。这口井是全村的命根子,每天定时取水,不许浪费,不许污染。我教你们的堆肥法子,立刻就去办。别嫌脏,那以后就是你们地里的粮食。”
李闲一条条地说着,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张麻子听得额头冒汗,不住地点头。他从未想过,活下去这件事,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侯爷,俺……俺记下了。”张麻子擦了把汗,“可……可万一镇南王府的人来了,咋办?”
提到镇南王府,所有村民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
李闲冷笑一声:“他们要是不来便罢。要是来了,你就告诉他们,这里,现在是我天策侯罩着的地盘。让他们有胆,就去京城告我的状。”
“侯爷大恩,张家集上下,没齿难忘!”
“行了,起来吧。”李闲摆了摆手,转身走回屋里,“记住,能救你们的,从来不是我这块牌子,是你们自己。”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抓紧时间调息片刻。
可就在他刚刚盘膝坐下,还未闭上眼时,村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声,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哨音,从东边的山岗上传来,回荡在寂静的村落上空。
屋外的张麻子脸色煞白,冲了进来:“侯爷!不好了!是……是王府的巡山队!”
李闲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没有惊慌,只有一丝冰冷的锋芒。
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晨曦微露,天边的云霞被染上了一层血色。就在村口通往外界的那条土路上,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皮甲、腰挎弯刀的骑士,正缓缓逼近。
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村口那口不断冒着水汽的活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