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殿?执律人?
这他妈根本不是凡间的势力!
“违规者,李闲。”
刑枢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直得像一条直线,没有任何音调起伏,如同金属摩擦,“扰乱世界秩序,窃用规则权柄。依《封神律·寂灭条》,当场抹除。”
抹除?
不是击杀,不是处死,而是“抹除”。
仿佛李闲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擦掉的污点。
“放你娘的屁!”葛从安怒喝一声,脾气比谁都爆,“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我滚!”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干瘦的手掌向前一拍,一股凝练如实质的罡气呼啸而出,直取刑枢面门。
然而,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刑枢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禁。”
刹那间,葛从安那狂暴的罡气,在距离刑枢三尺之外的地方,凭空消散了。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挡,就是那么突兀地、不讲道理地……消失了。
仿佛那片空间,不允许任何形式的“能量”存在。
葛从安脸色一白,蹬蹬蹬连退三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将军,一起上!”王复见状,不再犹豫,一声低吼,手中长刀带起一道惨烈的弧光,卷起地上的落叶与沙尘,化作一道小型龙卷,与葛从安的掌力合二为一,再次攻了过去。
刑枢依旧站在原地,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汹涌而来的攻击,轻轻一点。
“散。”
又是一个字。
那足以将一队重甲骑兵撕成碎片的刀罡与掌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狂风骤停,落叶归根,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联手一击,从未发生过。
王复和葛从安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这不是强弱的问题,这是……层次的碾压。他们的力量,在对方面前,根本无法生效,就像凡人想用拳头去打碎自己的影子。
“凡俗之力,于律法之前,无异。”刑枢的声音依旧冰冷,“退下,免增无谓杀孽。”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李闲走来。
每一步落下,李闲都感觉那股锁定在自己身上的天道恶意,就浓重一分。空气变得粘稠,仿佛要将他挤压成碎片。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站住!”李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脸上反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刑枢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我,身家清白,良民一个,还是朝廷命官,天策侯!你这上来就要‘抹除’,连个逮捕令都没有,不合规矩吧?”
他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拼命转动着大脑。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跑,也跑不掉。
这家伙代表的是“规则”,是“律法”。那么,对付他,就不能用蛮力,得用……规则!
刑枢停下脚步,淡漠地看着他:“天道律法,便是规矩。”
“那你的律法里,有没有写着‘救人’也犯法?”李闲指了指身后的帐篷,声音陡然拔高,“里面躺着的,是圣月皇朝的末代帝储!她身负人皇龙气,是这方人道最后的希望!我救她,是在为人道续命!你抹除我,就是要断绝人道生机!这难道也符合你的‘天道’?”
他将自己的行为,瞬间拔高到了“人道”的层面,试图用“人道”去对抗“天道”。
刑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似乎是在检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人道衰亡,乃‘寂灭’定数。汝之行为,逆天而行,罪加一等。”
完了。
李闲心里咯噔一下。最大的靠山,没用!
刑枢不再废话,他抬起手,掌心对准了李闲。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但李闲却看到,自己周围的空间,开始像水波一样扭曲、褶皱。
他脚下的土地,正在失去“坚固”的属性。
他呼吸的空气,正在失去“供养生命”的属性。
他身上的衣服,正在失去“纤维”的属性,化作最原始的尘埃。
这,就是“抹除”!从概念的根源上,将一个存在彻底消除!
千钧一发之际,李闲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百草翁的话,想起了刚刚获得的天赋!
他猛地闭上眼,将全部精神力都沉浸到那“草木之心”的感悟中。
他不去对抗那股抹除之力,而是将自己的感知,疯狂地向着脚下的大地延伸!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脚下每一株小草对生命的渴望。
他听到了身旁每一棵大树扎根于此数百年的记忆。
他听到了这片被煞气侵染的土地深处,那残存的、不甘的、想要重新焕发生机的……哀嚎!
“我不是在逆天!”
李闲猛地睁开双眼,对着那即将把自己彻底分解的力量,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咆哮!
“我是在顺应‘地’的意志!是这片土地,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