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找也找不到。”那声音懒洋洋地继续说道,“我是李闲,陈大人还记得我这位客卿么?”
李闲!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文彦混乱的思绪。他当然记得!那个在黑木镇搅动风云,手段莫测的年轻人!自从黑木镇事了,此人便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再次出现。
“李……李客卿?”陈文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惊惧,也有一丝抓到救命稻草的渴望,“这……这洪水,究竟是……”
“天灾,更是人祸。说来话长,你也没时间听。”李闲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听着,陈文彦,你想不想救这座城,救城里这百万百姓?”
“想!做梦都想!”陈文彦不假思索地吼道。
“那就好。”李闲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马上,会有一个叫葛从安的老先生派人来找你。他曾是当朝国师,现在是我的人。”
“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配合他。他要人,你给!他要物,你开仓!他要权,你立刻下达知府令,昭告全城!”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发动城中所有能动弹的人。官兵、衙役、乡绅、走卒……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动起来!”
“听他的指挥,去挖坑,去埋石,去立木!他会让你们在这场天谴里,为自己凿开一条生路!”
陈文彦听得心神剧震。国师?凿开生路?这番话匪夷所思,可李闲那强大的自信,却通过这诡异的传音,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下官……遵命!”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深深一揖。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府尊!府衙外有十几名军士求见,自称奉‘天策侯’之命而来,手持前朝国师信物,说有万分紧急之事!”
天策侯?国师信物?
陈文彦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切,都对上了!他猛地拉开房门,看着门外神色慌张的师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咆哮:
“传我将令!召集临江府所有官吏,一刻钟内,府衙大堂议事!违者,立斩!”
“擂鼓!升堂!”
片刻之后,当王复的亲卫将葛从安的信物与命令呈上,当陈文彦的知府大印重重盖在征调全城的公文之上。
一股无形的风暴,以知府衙门为中心,向着这座庞大的城市,席卷而去。
城中四座传承数百年的风水世家,家主们看着那熟悉的国师信物,看着信笺上那不容置疑的笔迹,短暂的震惊之后,是冲天的哗然。
“是葛宗师!他老人家还活着!”
“敕令山河,何等手笔!我陈家,愿为马前卒!”
无数间武馆之内,馆主们看着那盖着知府大印的征调令,听着传令军士口中“灾后论功”的许诺,胸中的热血被瞬间点燃。
“开武库!所有弟子,带上家伙,跟老子去救人!”
大街小巷,无数的帮派、脚夫、商贩,在官府的强力动员与“活下去”的原始欲望驱使下,放下了手中的营生,拿起了锄头和铁锹。
人流,从临江城的四面八方涌出,如同一道道涓涓细流。他们按照官府下发的简易图纸,在军士与风水师的带领下,奔赴城外一个个指定的地点。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懂什么风水阵法。
他们只知道,官府告诉他们,这么做,能活命。
于是,他们便做了。
成千上万的人,汇聚成一股洪流,开始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在这片被洪水肆虐的大地上,打下一个又一个微不足道的“桩子”。
这些“桩子”很脆弱,或许连一波小小的洪峰都挡不住。
可当成千上万的“桩子”按照特定的规律被钉入大地,它们便不再是脆弱的个体。
它们成了……阵。
一个以民心为基,以血肉为壤,足以撼动天地的……救世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