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驱散恐慌,而是直接命令恐慌“平息”。
它不安慰绝望,而是直接宣告绝望“退散”。
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碾压!
玄灵道人猛地站起身,遥遥望向冯家渡的土丘。
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那面“秩序”大旗,以及旗杆下那个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纤弱身影上。
“不是阵法……不是法宝……”他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是权柄!”
玄木道人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解地问:“师兄,怎么了?”
“我们都小看那个女人了。”玄灵道人声音干涩,“也小看了那面旗。”
他指着远方,一字一句道:“她在跟我们抢东西。”
“抢什么?”
“抢‘天心’!”玄灵道人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与贪婪,“我们用善举,换取百姓的感激。而她,在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法,直接在百姓心中,烙下‘秩序’的印记!”
感激,可以随着时间淡忘。
但被烙下的印记,会成为本能!
到那时,谁是救命恩人,或许会记不清。
但谁代表了“秩序”,谁是混乱的终结者,他们会记得一清二楚!
玄木道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偷梁换柱”,这是“釜底抽薪”对“釜底抽薪”!
“那我们……”
“静观其变。”玄灵道人重新坐下,只是眼神变得愈发深沉,“她动用的绝非法力,倒像是一种血脉或气运之力,这种力量反噬极大,她一个看似油尽灯枯的女人,能撑多久?”
“她撑得越久,我们就越要卖力地救人!”
“我倒要看看,是她那虚无缥缈的‘秩序’先深入人心,还是我青玄宗实实在在的米粮丹药,先让百姓感恩戴德!”
……
隐蔽的山坳中。
韩蒙放下了手中的望筒,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都尉,那女人……在发光?”一个斥候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光。”韩蒙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气’,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气’。”
在他的视野里,萧倾歌的身上,正有一缕微不可察的金气,源源不断地流入那面大旗。
而那面大旗,则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会将一种无形的威严扩散出去。
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他身为军中精锐,对“势”的感应远超常人。
他能感觉到,青玄宗营造的“慈悲救世”之势,正在被另一股更古老、更威严的“皇权天授”之势,悄无声息地抵消,甚至……压制!
“快!”韩蒙猛地转身,对一名亲信厉声道,“立刻回报王爷!”
“就说……计划有变!”
“青玄宗在收买民身,天策府……在争夺民魂!”
“这不是龙虎斗,这是……真龙与假仙,在争夺香火!”
……
土丘上。
“噗——”
萧倾歌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黑血喷在了身前的土地上。
那血,带着一股腐朽的死气,将地面都腐蚀出一个小坑。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哀鸣。
天道诅咒的反噬,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猛烈。
她扶着旗杆,挣扎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龙气的流逝而飞速消散。
但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一张无形的、属于“秩序”的网,正在缓缓张开。
虽然薄弱,却无比坚韧。
她抬起头,看向钟楼之巅。
那个身影,依旧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萧倾歌惨然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欣慰和疯狂。
疯子,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闭上眼,将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了紧握旗杆的手上,任由那钻心蚀骨的剧痛席卷全身。
七天。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但旗,绝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