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不大,约莫七八丈见方。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插着一支燃烧着惨绿色火焰的蜡烛,将整个地牢映照得如同鬼府。
靠着墙壁,立着七八个粗陋的木笼。
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个身影。
她们都穿着不同样式的宗门服饰,此刻却都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身上遍布着伤痕。
大部分人都已经麻木,眼神空洞地缩在角落,像是一群等待被宰杀的牲畜。
只有一个笼子里,还有反抗的迹象。
一个身穿青玄宗服饰的女子,正背靠着木笼,手中紧紧攥着半截断裂的发簪,警惕地盯着牢门的方向。
她的脸上满是污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着,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云舒。
李闲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云舒,也看到了她身旁,还护着两个更年轻的、来自不知名小门派的女弟子。那两个女孩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只会躲在她身后哭泣。
原来,她那所谓的“骨头硬”,不只是为自己,也是在庇护更弱小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地牢深处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李闲和萧倾歌对视一眼,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彻底融入入口的阴影。
片刻后,一个身穿兽纹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惨绿的烛火尽头,他走得很慢,手里端着一个黑玉托盘,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不是走向囚笼,而是去拜访一位老友。直到他走近,那托盘上白骨酒壶和杯中传出的微弱哀嚎,才将他伪善的面具撕开一道缝隙。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中那股审视猎物般的淫邪光芒,却比地牢的绿火还要冰冷。
“云舒仙子,考虑得怎么样了?”俊美道士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贫道这‘合欢散’,可是专门为仙子这样的烈马准备的。你是自己喝,还是等贫道撬开你的嘴,亲自喂你喝?”
他将托盘放在笼子前,那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云舒身上游走。
“云舒仙子,你看,这地牢阴冷,人心也容易跟着变冷。贫道这‘合欢散’,却是至阳至暖之物。”
他将酒杯推到笼前,声音温润如玉,“贫道这是在帮你。与其在这绝望中枯萎,不如在极乐中绽放。你看,这甚至是一种恩赐,不是吗?待你我神魂交融,将来炼制万魂幡时,我自然会为你留一处最好的位置,让你永生伴我左右。”
笼子里,云舒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沙哑,却字字泣血。
“无耻败类!我青玄宗,与你们万魂门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俊美道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起来,“小美人,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青玄宗派你出来,可不是为了斩妖除魔。是为了把你送给我啊。”
云舒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俊美道士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你以为,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行踪?你以为,为什么你们一到冯家渡,就正好落入了我们的陷阱?”
他俯下身,凑到笼子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云舒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的师门长辈,早就把你当成礼物,卖给了镇南王府。而王府,又把你赏给了我们。你这把利剑,早就被你的主人,亲手送到了屠夫的砧板上啊。”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云舒的脑海中炸响。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黯淡、涣散。
她紧握着断簪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那最后的武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的轻响,却像是敲碎了她整个世界的支柱。”
信念的崩塌,远比肉体的折磨,更让人绝望。
“哈哈哈……”俊美道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他最喜欢欣赏的,就是这种高傲的仙子,一步步堕入深渊的模样。
他伸出手,正要去取那杯下了药的酒。
也就在这一刻。
一道他从未听过的、带着几分轻佻和玩味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如同贴着他的耳廓。
“这位道长,打扰一下。”
俊美道士的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转为一丝被打扰的阴鸷,猛地转过头去。
可当他看清身后不知何时多出的那道身影时,那份阴鸷才轰然碎裂,被一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所取代,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请问,你这猪圈,还招屠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