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擎苍浑身剧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紫薇命格?
那是帝王之命!是天命所归!自古以来,只有天授,何曾听闻可以人为赋予?
“荒谬!”陆擎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笑道,“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偷天换日已是逆天之举,你竟敢妄言创造天命?”
他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讥讽更甚:“就连图谋数百年的青玄宗,也只敢用‘七星锁龙阵’这样的法子,窃取、引导一丝龙脉之气,妄图培养出潜龙。他们都不敢说能创造天命,你又算什么东西?”
“青玄宗?”灰袍人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一群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罢了。他们看到的‘天’,不过是池塘里的倒影。他们所谓的‘龙’,也只是一条泥鳅。”
他缓缓从帅椅上站起,踱步到那张被鲜血染红的沙盘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想触碰那片已经凝固的血迹,却又停在了半空。
“王爷不信,也情有可原。”
话音刚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沙盘之上,陆擎苍喷出的那片不规则的血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无数细小的血珠从沙土中升腾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流转、重组!
没有法力波动,没有气血运转,甚至没有任何能量的痕迹。
那片血液,就那么凭空起舞,在陆擎苍骇然的注视下,迅速勾勒出一幅繁复而威严的星图。
星图的正中央,一颗血色星辰大放光明,光芒璀璨,霸道绝伦,周围的星辰尽皆黯淡,拱卫环绕,仿佛臣子在朝拜君王!
紫微星!帝王之星!
“这……这不可能!”陆擎苍失声惊呼,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帐篷的立柱上。
这不是幻术!
他能感觉到,那幅血色星图之中,蕴含着一种他无比熟悉,却又比他儿子身上那道伪龙之气精纯、霸道千百倍的……皇者威严!
那是真正的,足以号令天下的帝王气象!
“现在,王爷还觉得,我在说笑吗?”灰袍人收回手指,那幅血色星图瞬间溃散,重新化为血渍,落回沙盘,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陆擎苍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恐惧,贪婪,希望,绝望……无数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丝灼热的疯狂。
“你……要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他知道,这样的神仙手段,索要的代价,绝不可能是区区十万两黄金。
“我不要你的黄金,也不要你的江山。”
灰袍人转过身,重新面向他,那片模糊的面容之后,仿佛有一双眼睛,洞穿了世间的一切。
“我只要一个承诺。”
“当你的儿子,坐上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后,他要为我,在皇朝的每一座州府,每一座县城,都建起一座神庙。”
“庙里,供奉的不是天地,也不是祖宗。”
“而是我。”
灰袍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我要这天下的香火,我要这亿万的信徒。”
“我要这天下苍生,都成为我的香火田;我要这亿万信徒,都化作我的神力源。”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笑意,“我要他们,忘记旧日高悬于天的神佛,只知我名,只颂我身,只拜我相。这人间,当有新神。”
陆擎苍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存在,他图谋的,根本不是人间的权势。
他要的,是神位。
他是东境封神宗。
李闲的出现,将他从皇帝梦中打醒,让他看到了一条活路,一条作为“人”的活路。
而这个神秘灰袍人的出现,却重新为他点燃了那个梦,但代价,却是将整个陆家,甚至整个天下,都绑上一条通往未知的……成神之路。
一条路,是低头认输,保全家族,做一世太平王。
另一条路,是与虎谋皮,与魔共舞,去赌一个万古未有的帝王基业。
冰冷的帅帐内,陆擎苍剧烈地喘息着。
那颗刚刚被李闲踩灭的野心火种,在接触到这股更加疯狂的诱惑之后,竟从灰烬的最深处,重新……燃起了一点更加幽暗,也更加炽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