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顶不住了!这只是第一轮……”他嘶哑地喊道。
萧倾歌的脸色也无比凝重,她体内的龙气刚刚才恢复一丝,此刻毫不犹豫地全部注入阵法,帮忙分担压力。
只有李闲,靠在王复怀里,看着那些不断消融的山岩,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恐惧。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了。
“别慌,炸不掉的。”
他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笃定。
“他比我们更怕这座山被毁掉。”李闲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解释道,“陆家守了三百年,为的就是这条龙,现在龙活了,他会舍得把龙打死?这一轮,是试探,是警告,是……在给咱们送能量。”
葛从安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闲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心神沉入了脚下的大阵。
他清晰地“看”到,那些破神弩轰击在护山大阵上的能量,并非完全被抵消,而是有一部分,被“乾坤借运局”巧妙地转化、吸收,然后顺着阵纹,悄无声息地导入了地脉深处。
大阵,在借着敌人的攻击,为刚刚苏醒的龙脉补充养分!
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这才是“乾坤借运局”的真正用法,借敌之运,为我所用!
陆擎苍越是攻击,龙脉恢复得就越快!
果然,如李闲所料,这一轮齐射之后,山下的破神弩便沉寂了下去。
陆擎苍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或者说,他发泄完怒火,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山巅,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内力裹挟着声音,从山腰处滚滚而来,清晰地传到山巅。
“山上的天策侯听着!”
“王爷有令!你的走狗方文山,其全家老小,已被王爷‘请’至军中做客!”
“王爷说了,想让他们活命,就带着你自己的脑袋,下山来见!”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威胁。
山巅之上,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王复脸色铁青,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站稳身体,遥望山下,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让身边的萧倾歌和王复同时感到一阵寒意。‘呵……王爷就是王爷,请客的方式,都这么别致。’”
他扶着王复的手臂,试图站起来,但双腿一软,险些再次跪倒。那具被榨干了所有力量的身体,正在发出最无力的抗议。
丹药的药力与那一丝龙气在他体内游走,却像是细流入荒漠,收效甚微。
但他的眼神,变了。
那种平静的深处,燃起了一簇黑色的火焰。
“方文山……是我的人。”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撑着王复的肩膀,颤抖着,一寸一寸地,将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
“动我的人,还敢牵连家人……这是坏了规矩。”他终于站直,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残烛,但那根脊梁却挺得比谁都直。
“既然你不讲规矩,”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夜幕,望向山下,“那这规矩,就由我来给你重立!”
李闲缓缓站直了身体,丹药的药力与刚刚吸收的一丝龙气,让他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走到悬崖边,低头俯瞰着山下那片壁垒森严的军营,沉默了许久。
“老板。”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嗯?”
“你这圣月皇朝,还剩多少能打的兵?”
萧倾歌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答道:“各地的卫所军早已名存实亡,真正忠于皇室的,只剩京畿三大营,约莫……不到十万人,且被各方势力渗透,未必能调得动。”
“够了。”
李闲点了点头,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转过身,看向脸色惨白的葛从安。
“葛老,你这‘乾坤借运局’,除了借运,还能不能借点别的东西?”
葛从安下意识地问道:“借……借什么?”
李闲的目光,缓缓扫过脚下这座正在复苏的磅礴山脉,一字一句地说道。
借它三百年沉凝的龙脉死气,再借那数十万亡魂洗尽怨憎后,留在此地的至阴魂土!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夜色,仿佛看到了临江府的方向,看到了那座属于镇南王世子的奢华府邸。
“陆擎苍不是喜欢请客吗?”
李闲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那笑容里,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礼尚往来。”
“咱们也回一份大礼。”
“就借你家王府,给他儿子,提前办一场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