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两道凝如实质的漆黑锁链，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将千鸟观的院墙砸得粉碎。它们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发出的不是巨石碰撞的轰鸣，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是生锈的铁爪在刮挠着无数人的灵魂。
那层壁障剧烈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都让道观的轮廓扭曲一分。壁障之后，那成千上万只黑鸟组成的“雕塑群”，瞬间“活”了过来。
“唧——！！！”
不再是单一的尖啸，而是数万个充满了怨毒与痛苦的嘶吼，汇聚成了一股黑色的精神风暴，朝着李闲布下的“工地”横扫而来。
站在阵点上的护卫们，首当其冲。
那声音仿佛直接在他们脑海中炸开，每个人都觉得眼前一黑，七窍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铁水，灵魂都在颤栗。离得最近的几个护卫，双腿一软，当场就瘫了下去，他们脚下的气柱瞬间变得黯淡。
“稳住！”王复怒吼一声，内力勃发，强行护住心神，他的声音却被那恐怖的音波撕扯得支离破碎。
柳姑娘亦是脸色苍白，紧紧握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她看到那张由三百零七道气柱构成的天罗地网，在精神风暴的冲击下，出现了十几处明显的“断点”，整个大阵摇摇欲坠。
“废物！连个门都守不住！”李闲的骂声，比那精神风暴更加刺耳，精准地传入每一个护卫的耳中，“老子花钱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在这儿spy尸体的吗？腿软的那个，对，赵铁柱，你他娘的是没吃饭还是昨晚累着了？给老子站直了！”
这声叫骂，仿佛一剂猛药。
名为赵铁柱的壮汉护卫，本已神智恍惚，被这么一吼，羞愤与恐惧交织，竟硬生生咬破舌尖，借着剧痛重新站直了身体。他脚下的气柱，也随之重新亮起。
“这就对了！施工队要有施工队的样子！”李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不再是单纯的叫骂。
“钱有才！”
“在……在！”被点名的账房先生吓得一个哆嗦。
“报损耗！节点七、二十一、五十六，能量溢出百分之十五！立刻调整！”
钱有才脑子一片空白，他哪懂什么能量溢出。
李闲根本没等他回答，命令已经如同机关枪般扫射而出：“孙猴子，你左前方那棵枯树，给我踹断它！现在！”
“洼地入口那俩，王五陈默！把你们那两坨星铁往中间挪三寸！别他妈给我量错了！”
“刘半仙！符纸左上角，加一道‘静心咒’！你那破符画得跟鬼一样，频率都飘到姥姥家了！”
一道道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命令，被迅速下达。
葛从安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看到那个叫孙猴子的护卫一脚踹断枯树，一道原本摇摇欲坠的气柱竟瞬间稳定下来，看到那两具焦尸被挪动了微小的距离，两道黑色锁链的攻势陡然一变，不再是猛冲猛打，而是化作两柄尖锥，开始高频次地钻击那层无形壁障。
他看到刘半仙手忙脚乱地在符纸上添了一笔，整个大阵的气机流转，竟真的平缓了些许。
拆东墙，补西墙？
不。
葛从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拆补。这是……实时调试！
这小子，竟将三百多名武者、两具尸体、山川地势，乃至于每一棵枯树，都视作可以随时调整参数的“零件”，他在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强行修改着这片天地的“程序”！
就在这时，那片由黑鸟组成的“精神风暴”似乎被激怒了。
黑色的鸟群从道观的屋檐和枯枝上脱离，如同一片倒灌入天空的黑色海洋，在半空中汇聚、翻滚，最终，竟凝聚成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鬼爪，朝着大阵中央，狠狠拍了下来！
那鬼爪完全由扭曲的鸟影和怨魂构成，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老板！”柳姑娘失声惊呼。
这一击，远超刚才的音波，目标直指作为阵法核心的李闲本人！
“来得好！”
李闲不退反进，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到扭曲的笑容。他看都没看头顶那只鬼爪，而是猛地一跺脚，盘腿坐下，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怪至极的印诀。
“第二道菜，叫‘打包’！”
他双眼一闭，整个大阵的能量流转方向，骤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