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
葛从安眼皮狂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座千鸟观,分明是一座与地脉相连的活祭坛,那成千上万的黑鸟,是阵法的眼睛,也是阵法的守卫。任何风水师面对此等凶阵,想的都是如何勘测阵眼,寻找生门,徐徐图之。
这小子,竟要用“打”的?
他正要开口,用自己国师的身份,阻止这场疯狂的自杀行为。
李闲却根本没看那座道观,他转过身,面对着这支人心惶惶的“施工队”,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笑容收敛,取而代 prueba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所有人,听我口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刘半仙!”
“哎!在,在呢,爷!”刘半仙一个激灵,差点跪下去。
“滚到那边的枯树下,把你身上所有能画符的家伙事儿都掏出来,我让你画什么,你就画什么,画错一笔,我就把你种那树底下当肥料。”李闲随手一指。
刘半仙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不敢有半分迟疑。
李闲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昨夜清理战场时,趁着这些人惊魂未定、心神失守,他早就用“万物皆可舔”的系统权限,以【注视】的方式,将这支“施工队”的底细扫了个遍。
姓名、特长、甚至谁昨晚睡觉磨牙,都一清二楚。
现在,是时候让这些“工具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信息差碾压”了。
“王五,陈默,把那两坨‘阴煞星铁’抬到洼地入口,东西朝向,相距七步,给我立起来。”
被点到名的两个护卫浑身一震,茫然地对视一眼。
他们从未报上过姓名。
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不等他们反应,李闲的命令如同连珠炮般响起,精准地点向一个个他们以为绝不可能被记住的普通护卫。
“赵铁柱,你力气大,去把那块最大的山岩给我挪开三尺,对,就那块!”
“孙猴子,你轻功好,上左侧山壁,看到那根最长的枯藤没有?把它给我拽下来!”
“钱有才,你小子以前当过账房,心算快。站我身边,我报方位,你记节点,错一个,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算总账。”
一个个名字,一道道命令。
被点到的人,无不心头骇然。
他们这支护卫队,隶属钦天监,平日里都是以代号相称,很多人连同僚的本名都叫不全。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子,却像是拿着一份详细到极点的名册,不仅叫出了他们的名字,甚至连他们各自最擅长的本事,都一清二楚。
这感觉,就像自己赤身裸体,被一双眼睛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柳姑娘的眸中也泛起异彩。她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背影,心中那份将未来押注于此人的决断,变得愈发清晰。
这已经不是洞察力了。
这是神而明之的鬼神手段。
葛从安彻底懵了。
他看着那些护卫,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竟下意识地开始执行命令。
有人去搬石头,有人去爬山壁。
那两具焦黑的仙长尸体,被直挺挺地插在了洼地入口,像两尊诡异的门神。
被捆成粽子的青锋道长,被几个护卫抬着,安置在了一片乱石堆的中央。
整个场面,混乱,荒诞,毫无章法。
“胡闹!简直是胡闹!”葛从安终于忍不住了,他冲到李闲面前,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你这是在做什么?布阵不是儿戏!你让他们站的方位,彼此气机冲撞,煞气倒灌,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你……”
“嘘。”
李闲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指了指那个被他叫来当“记账先生”的钱有才,笑道:“钱账房,告诉咱们葛大国师,现在有多少个点了?”
钱有才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回答:“回……回公子,一共……三百零七个点,三百零七人,全部分配完毕。”
李闲打了个响指,转向葛从安,摊开手:“你看,三百多人的大工程,多复杂。你那套修修补补的老古董理论,不适用啦。”
他绕着葛从安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过时的器物。
“葛老先生,你觉得,什么是风水?”
葛从安一愣,下意识地挺起胸膛:“风水者,藏风聚气,顺天应时,乃堪舆天地至理,调和阴阳之大道!”
“说得好,但不全对。”李闲摇了摇头,“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套最原始的‘环境能量利用指南’。你们讲究‘顺’,讲究‘借’,因为你们弱,只能看天吃饭。”
他停下脚步,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而我,讲究‘改’,讲究‘造’。”
他指着这片被他调度得乱七八糟的山谷。
“我不需要顺着地脉走,我可以强行给它改道。我不需要借用星辰力,我可以扭曲它的轨迹,让它照我想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