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王复也下意识地按住了刀柄。
可那些凶戾的煞气,在靠近李闲身体三尺范围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煞气非但没有攻击他,反而像是见到了君王的小兵,温顺地环绕着他,甚至主动为他分开了一条通路。
李闲在洼地中央站定,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味道纯正,够劲儿。”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仿佛品尝到了什么绝世佳酿。
【三军神主】的称号,让他对煞气有着天然的威慑与亲和。
这些在葛从安看来足以断魂的穷煞,在他面前,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咧嘴一笑。
他随手一招,一道浓郁的灰黑煞气竟如听话的宠物般汇聚到他掌心。在柳姑娘惊骇的目光中,那团煞气被李闲随意揉捏成一个不断挣扎的细小骷髅头,发出无声的尖啸,随后又被他“啪”地一声捏散,仿佛只是捻灭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
“路通了,跟上。”他的笑容灿烂依旧,“谁再磨磨蹭蹭,我就把他踹进去,让我的这些‘老朋友’尝尝鲜。”
葛从安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那只他视若性命、指针从未出过错的古朴罗盘,竟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毕生所学,那些关于趋吉避凶、顺天而行的风水至理,在眼前这个视煞气如补品、视绝地如坦途的“怪物”面前,被碾得粉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柳姑娘看着那个沐-浴在煞气中的背影,那股曾让她感到恐惧和排斥的混乱力量,此刻却与她体内那股沉寂的‘皇道龙气’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她忽然明白了,龙气,代表的并非仅仅是秩序与尊贵,更是主宰一切的绝对力量。
而皇朝的法度、钦天监的规矩,不过是巨龙身上早已僵化脱落的鳞片。
与其抱着这些旧鳞片溺死,不如跟着眼前这头无法无天的野兽,去撕裂一片新的天空。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与李闲并肩而行。
她没有去看李闲,而是直视着前方被煞气分开的通路,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一种抛弃过往、押上一切的决然:“我明白了,想拆掉青玄宗这个‘厨房’,就必须用你这种不讲道理的‘炸药’。带路吧,李工头。”
李闲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勾:“上道。”
柳姑娘并未理会他的调侃,直视着前方被煞气分开的通路,继续问道:“拆了厨房,之后呢?”
“之后?”李闲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大客户有点意思,“之后当然是把账单寄给厨房的主人,让他付清理费啊。”
这个回答,依旧是那么的油滑,滴水不漏。
柳姑娘却从这句玩笑话里,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他似乎真的只在乎“清理”这个过程,而不在乎清理之后,这片土地会变成什么样。
“青玄宗背后,牵扯甚广,甚至……可能与某些皇子有关。”柳姑娘抛出了一个更深层的信息,她在试探李闲的反应。
“哦?”李闲挑了挑眉,“那更好啊,客户多了,可以收好几份钱。”
柳姑娘沉默了,她发现任何权谋、任何势力,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都被简化成了一个字——钱,或者说,可以被量化的“好处”。
这种纯粹,反而让她感到一丝心安。一个纯粹的疯子,总比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阴谋家,要容易打交道。
队伍穿过穷煞洼地,再无人敢有异议。葛从安默默捡起罗盘,跟在队伍后面,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又行了十余里,前方地势豁然开朗。
一座破败的道观,出现在远方的山坳里。
那道观不大,红墙黑瓦早已褪色,但诡异的是,道观周围百丈之内,寸草不生,所有树木都已枯死,光秃秃的枝丫扭曲地伸向天空,像一只只挣扎的鬼爪。
而在那些枯枝上,在道观的屋檐上,落满了黑色的飞鸟。成千上万,密密麻麻,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座黑色的雕塑。
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千鸟观……”葛从安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哪里是道观,这分明是一座以生魂喂养地脉的活祭坛!那些鸟……它们的魂魄,早就被锁在了这片阵法里,成了永世不得超生的看守!”
李闲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那座寂静得可怕的道观。
在他视野中,那座道观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无数肉眼不可见的信息流如溪水般汇入他的双眼。李闲心念一动,直接催动了那项新获得权限——一种足以从规则层面,将眼前这座“建筑”彻底【拆解】并【重构】的霸道之力。
【叮!前方阵法规则解析中……命名:万魂巢。判定:以生魂为砖瓦,以地脉为根基搭建的‘活’阵,正在持续汲取、转化怨煞之气。】
【警告:此阵已成龙脉‘毒瘤’,与地煞本源相连。若强行击破,龙煞倒灌,将致方圆千里沦为绝地,寸草不生,检测到‘地脉共振’、‘星力偏转’规则可对此阵进行干扰。】
李闲的嘴角,缓缓向上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支神情紧张的“施工队”,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骨骼爆响。
“好了,各位。”他笑得像个准备开席的食客,“厨房到了,不过看样子,主人家养了几条不怎么友好的看门狗。”
“开工前,总得先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