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要么是天命所钟的圣人，要么……是逆天而行的魔头！
这比任何凶煞之气，都更让他心惊胆战。
“老先生。”李闲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看相，用的是心眼。我断事，靠的是规矩。”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钱家兄弟，将一直跟在身后，吓得腿肚子打颤的方文山一把拽了出来。
“介绍一下。”李闲拍了拍方文山的肩膀，后者一个激灵，差点瘫倒在地，“这位，是我的账房先生，方文山。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收账。”
“收账？”钱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收什么账？”
“自然是收你爹欠下的账。”李闲的语气变得冰冷，“他用三十两银子，买断一位护国将军的忠魂与荣耀，还想转手倒卖，谋取暴利。这笔账，天理不容！”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势，竟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我今天来，不是求你们，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让你爹，在临死前，能把这笔孽债还清的机会！”
他从怀里，缓缓掏出那张昨夜写好的黄纸符，没急着递过去，反而将符纸凑到鼻尖下闻了闻，一脸陶醉地赞叹道：“闻到了吗？鲍鱼鸡汤的香味。
此符，以英雄之飨为墨，以英雄归乡为愿。寻常笔墨，请不动忠魂；凡俗金钱，买不来救赎。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两。一分不能少。”
钱云倒吸一口凉气。
钱家兄弟更是气得笑出了声：“五万两？买你一张破纸？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傻不傻，你们自己清楚。”李闲不再跟他们废话，他将那张黄纸符，递到钱云面前，“钱少爷，太阳快下山了。子时阴气最重，到时候，你爹那被军煞冲散的三魂七魄，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到时候，德盛当易主，你们兄弟几个为了家产打得头破血流。而你爹，就要带着这份滔天孽债，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每说一句，钱家兄弟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他们最恐惧、最贪婪的心窝子里。
“你……你胡说八道！”钱峰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不是胡说，你们比我清楚。”李闲收回了手，慢悠悠地说道，“机会我已经给了。要不要，你们自己选。方先生，我们走。”
他说完，竟真的转身，作势要重新上轿。
“等等！”
这一次开口的，是钱云。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两个哥哥。
“大哥，二哥！爹快不行了！难道你们就真的眼睁睁看着他死吗？为了家产，你们连爹的命都不要了吗！”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得钱峰和钱岩脸色煞白。
钱云不再理他们，他转过身，对着李闲，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仙长！我信你！五万两，我给！就算砸锅卖铁，我也给！求您，救救我爹！”
李闲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钱云，又看看门口那群表情各异的人，笑了。
他走到钱峰面前，没有将符递给他，而是直接用那张沾着油渍的黄纸，在他僵硬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才塞进他怀里。“拿着。你是老大，这个家你说了算，对吧？那就由你，把这个活命的机会亲手交给你爹，记住，让你爹，亲自贴在盔甲上。贴歪了，你爹的命，可就走歪了，懂吗？”
他做完这个动作，便再也不看众人，径直越过门槛，走进了钱府那深邃的庭院。
“记住，是我给你们机会，不是你们请我。”
方文山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手脚并用地跟了进去。
大门前，钱峰僵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的黄纸，却感觉重若千斤，烫得他手心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