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职业病?”章宇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小哥是何营生?”
“看风水,算命,接因果。”李闲言简意赅。
章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这年头,打着这种旗号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他见得多了。
李闲看出了他的疑虑,也不点破,只是笑道:“钱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刚才说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如我们打个赌。”
他指着那座屏风,下巴一扬:“我现在就帮你把这窟窿堵上,不拆不砸,不挪不动,就用一根筷子。成了,以后我在这临江府,吃喝你全包。不成,”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左手小指拍在桌上,笑容灿烂又疯狂,“我刚才吃的,十倍奉还!这根手指,当着全楼的面,我自己剁了!如何?”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邻桌那个锦衣公子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疯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用一根筷子补风水?钱老板,你可别被这种神棍给骗了!”
章宇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赌注太大了,大到像个笑话。
李闲心中冷笑,就是要这个效果!被天道排斥,藏头露尾反而更惹怀疑,倒不如就演一个狂妄无知、走了狗屎运的江湖骗子。
名声闹得再大,也只是市井笑谈,入不了真龙的法眼,这才是灯下黑。
想通此节,他迎着满堂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非但没半点退缩,反而更增了几分张狂,径直走到桌边,从筷筒里抽出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筷……
他伸出手,在底座那个修补过的角落轻轻敲了敲。
然后,他将那根竹筷,“咔”的一声,从中间掰断。
但他并未立刻使用,而是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指尖快速掐了一个刚从脑中冒出的古怪印诀,一缕几不可察的微光在断裂的竹筷尖上一闪而逝。
竹本属木,性温,他这一手,正是以自身道行,激发竹木中那一点‘中正平和’之气,用以调和底座材质的阴阳冲突。
随后,他才将这半根仿佛带着别样分量的竹筷,不偏不倚,稳稳地、深深地,楔入了底座和地面之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这一下,不是堵,而是‘镇’与‘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走回章宇面前,摊了摊手。
“好了,堵上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就完了?用半根破筷子,插进地缝里,就算补好风水了?
锦衣公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钱老板,快把这疯子乱棍打出去!”
章宇的脸色铁青,感觉自己被当众戏耍了。
就在他准备发作的瞬间,异变陡生!
只听“叮铃”一声脆响,挂在柜台上方,一直纹丝不动用来招财的铜风铃,无风自动,清脆地摇摆了起来。
紧接着,大堂里原本有些沉闷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变得鲜活通透起来。那些原本交谈声音渐小、气氛有些僵滞的几桌客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谈笑声、劝酒声、碗筷碰撞声,再次变得热烈而富有生气。
最明显的是,之前一直空着,位置最偏僻的西北角那张桌子,门口呼啦啦地涌进来一队风尘仆仆的客商,领头的大嗓门直接一指:“伙计,就那儿,给咱们上最好的酒菜!”
一连串的变化,发生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
普通食客只觉得气氛热闹了些,并未多想。
可这一切落在望-江楼的东家章宇眼里,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最清楚,那铜风铃,只有在店里生意最火爆、财气最旺盛的时候,才会响起。而西北角那张桌子,是店里有名的“冷板凳”,无论怎么调整,坐上去的客人总是待不久,甚至经常引起口角。可现在……
章宇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李闲,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丝毫怀疑,只剩下惊涛骇浪般的震撼与骇然。
他不是神棍。
他……是真正的高人!
李闲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抹尽在掌握的自信。
他将另一半没用的断筷随手丢在桌上,懒洋洋地说道:“钱老板,赚钱,不寒碜。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在这儿的长期饭票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