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胸口不再发闷,扭头看向朱老板,眼神里没有了疯狂的恨意,只剩下冰冷的鄙夷和一丝解脱。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李闲,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多谢公子,再造之恩。”
说完,他直起身,理了理身上满是灰尘的儒衫,昂首挺胸,转身就走,没有再看那绸缎庄一眼,没有再放一句狠话,就那么干脆利落地汇入了人流,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看傻了。
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那个闹了三天、要死要活的穷秀才,就因为这小子几句话,一个眼神,就心甘情愿地走了?
“他……他走了!”
“我的天,这小子是神仙吗?会什么妖法?”
人群炸开了锅,看向李闲的眼神,已经从看疯子,变成了看怪物。
李闲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双腿都在打颤。他转过身,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脸色煞白的朱老板。
“朱老板,乡亲们可都看着呢,那文书和银票,是您自己体面地拿出来,还是非要等我想个法子,帮您回忆一下刚刚赌了什么?”
朱老板的肥肉在剧烈地颤抖,他想发作,想喊人把这个邪门的小子打死。可一对上李闲那双看似疲惫、实则冰冷刺骨的眼睛,他所有的狠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怕了。
发自内心的恐惧。
“拿……拿来!”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个伙计连滚带爬地从店里取来一份文书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朱老板一把夺过,手都在抖。他死死地瞪着李闲,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份骗来的文书撕得粉碎,然后把银票狠狠地摔在地上。
“滚!你给我滚!”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像一头败犬。
李闲笑了。
他慢悠悠地弯下腰,捡起那张银票,在手指间弹了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多谢朱老板慷慨。”他将银票揣进怀里,然后晃晃悠悠地转身,朝着方秀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晃晃悠悠地转身,朝着方秀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褪色,精神力被抽空的虚无感,比肉体任何伤痛都来得更加折磨。
就在他身体一软,即将向前栽倒时,一双有力的手从侧面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公子,你……”方秀才看着他惨无人色的脸,眼中满是担忧和感激。
“没事……”李闲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方秀才身上,感觉脑仁都快被榨干了,眼前直冒金星,嘴上却还硬撑着,“扶稳点,哥们儿这身子骨金贵着呢,今儿要是摔了,你赔不起。刚才那一百两,可不够汤药费的。”
他晃晃悠悠地从怀里摸出那张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银票,用两根手指夹着,像是递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不由分说地拍进方秀才胸口。
“拿着,这是你的。”
方秀才连忙推辞:“不,公子,这万万不可!是你为我赢来的,我……”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闲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这人做好事,不图钱,就图个念头通达。再说了……”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狡黠。
“这钱你先拿着,就当是启动资金,现在,你恩公我前胸贴后背,精神肉体都遭受了巨大创伤,急需补充能量,走,先去临江府最好的酒楼,点一桌最贵的席面,这顿饭,就算是你还我的第一笔人情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