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冰冷,无边无际。
李闲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漂浮在虚无的深海里,不断下沉,下沉。
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但身体和灵魂都像是被拆散了,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直接烙印在他沉寂的意识深处。
【因果混淆完成。天道监察烈度已降至最低阈值。】
【警告:神魔本源封印出现永久性裂痕(0.1%)。任何引发大规模因果波动的‘高调’行为,都将导致裂痕扩大,重新引来天道‘归零’程序。】
【生存协议已更新。】
【基于当前世界规则与宿主状态,生成最优生存方案……】
【方案确立:舍弃正面争斗,避免规则对抗。建议宿主以‘地师’、‘相士’、‘风水先生’等身份行走于世。通过‘顺向交互’(勘舆、卜算、为人解惑、修复地脉),积攒‘交互点’,优先修复灵魂本源与神魔封印,方为万全之策。】
【生存法则已更新:鉴于神魔封印出现裂痕,宿主的存在已如黑夜中的火炬,极易引来天道扑杀。‘高调’行事所带来的微末名声,远不足以抵消其引发的因果反噬。闷声发大财,藏于幕后,借他人之手搅动风云,方为攫取功德气运之上策。记住,死人,是没有任何气运可言的。】
……
当李闲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粗糙的被子。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似乎是黑木镇衙门后院的某间杂物房。
“咳……咳咳……先生,你醒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闲扭过头,看到了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王奎。
这位耿直的捕头脸色惨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着血迹,左边的胳膊和小半个身子,都涂满了黑乎乎的药膏,但依旧能看到药膏下那可怖的、仿佛被腐蚀过的血肉。
他伤得很重,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光亮。
“死不了。”李闲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几百下,昏昏沉沉,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先生……”王奎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李闲一个眼神制止了。
“躺平,别乱动,不然回头我还得给你算算棺材的风水。”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但调侃的味儿没变,“说吧,外面……天塌了没?”
王奎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低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牵动了伤口:“死了三个……都是好兄弟……还有两个,怕是也得落下残疾……刘家祖坟那边,县令大人带人去看了,回来脸都白了,直接下令用石灰、黑狗血把整个山头浇了一遍,彻底封死,列为禁地,谁靠近就地格杀。”
他顿了顿,看着李闲,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不解:“先生,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怪物……”
李闲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那个蜷缩的、兽形的黑色木雕。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一块普通的沉香木,只是表面的暗红纹路,在阳光下似乎在缓缓流淌。
王奎的目光落在那血魂玉,瞳孔猛地一缩,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个东西,是从那个恐怖的血肉怪物变化而来的。
李闲凝视着手中的血魂玉,心念微微一动。
【名称:归墟之种】
【状态:沉睡,本源重塑中。】
【属性:???】
【已与宿主灵魂深度绑定,不可分割,不可遗弃。】
【备注:它吞下了一整个风水大阵的怨气与生机,也吞下了一丝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神魔气息。它是什么,取决于你将它浇灌成什么。】
李闲的指尖摩挲着这枚温润的木雕,心中五味杂陈。
赢了,赌赢了!这玩意儿成了自己的,等于凭空多了一条命,一份天大的机缘。
可他妈的……也输惨了。神魔本源裂了道缝,天道那老东西跟装了监控似的在头顶盯着,以后别说搞事,恐怕放个响屁都得先算算会不会影响风水,这叫什么?这就叫赢了场战斗,输了整个自由。
系统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
低调,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他掂了掂手里温润如玉的“归墟之种”,又抬头瞅了瞅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感觉就像是天道那老东西在用探照灯死死盯着自己,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最终认命似的翻了个白眼,嘴角撇出一个无奈又自嘲的弧度。
“以前是天高任鸟飞,现在倒好,脑袋上悬了把天道牌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以后别说搞事,恐怕放个响屁都得先算算会不会影响风水,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能正面刚,那就只能当老六了,坑蒙拐骗……呸,是为人指点迷津、排忧解难,好像也不是不行?积功德嘛,不寒碜。”
“当个嘴贱的……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