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对这种滚刀肉一样的角色,是无用的。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那个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万物皆有其形,亦有其气。”明尘的声音变得飘忽而悠远,像是在吟诵一段古老的经文,“怨之根,恨之源,有时并非藏于穷山恶水,而是附于至亲之物,藏于无辜之表。”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那个小女孩。
“此女,便是祸根。”
此言一出,王奎等人勃然变色。
“仙长!你血口喷人!”王奎怒吼道,“她只是个孩子!”
明尘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小女孩怀中那个不起眼的麦秆娃娃,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咒,可以再下。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明尘口中念念有词,另一只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
“拂尘的万千银丝,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
他并非凭空施咒,而是引动了此地稀薄却无处不在的将军怨气,以小女孩自身的恨意为引线,以那麦秆娃娃为媒介,瞬间点燃!刹那间,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那个小女孩内心最深处的恨意中被强行催发、放大,再通过她怀里的麦秆娃娃猛地炸开!”
没有狂风,没有雷电。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猛地炸开!
更准确地说,是从她怀里那个麦秆娃娃上炸开的。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如同扭曲的毒蛇,从麦秆的缝隙中疯狂地钻了出来,缠绕在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的脸瞬间变得青白,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竟泛起一层诡异的灰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啊!”她身旁的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恐地向后退去,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妖气!真的是妖气!”
“天啊!那孩子……那孩子被附身了!”
留守的衙役们吓得连连后退,就连王奎身后那几个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汉子,此刻也握紧了兵刃,脸上满是惊骇与动摇。
他们可以为了公道,跟刘家的恶奴拼命,可以为了王法,跟县太爷叫板。
可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是真正的妖法!
王奎的身体僵在原地,他看着那个被黑气缠绕的小女孩,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明尘,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心中的那杆秤,在这一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压向了另一端。
县太爷见状,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他指着那对母女,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这就是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她们就是妖人!王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对妖人母女拿下!”
大堂内的气氛,瞬间逆转。
李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那个被黑气缠绕的小女孩,看着周围衙役们脸上从决绝到动摇再到恐惧的表情,看着县太爷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心中一片冰冷。
好手段。
这根本不是什么怨气显形,而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幻术,混合着一丝真正的怨气作为引子,直接作用于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他因为有系统护体,精神力远超常人,所以看得分明。那黑气,看似凶恶,实则虚浮无根。
可别人看不出来。
在这些凡人眼中,这就是神仙手段,是铁一般的证据。
李闲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道人,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知道,用嘴讲道理的时间,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