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个字,却重如万古神山。
“既然是你提出的‘变数’,我便允你这二十年。”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一丝追忆,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希望二十年后,你的‘玩具’,能献上一场……不负你我等待的盛宴。”
话音落下。
穹顶之上,那片狂暴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
万相森罗殿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意志,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殿堂原本的,由无数怨念与规则交织成的晦暗。
李闲感觉到,那道笼罩整个东域的、至高无上的意志,真的……退走了。
随着它的退去,李闲仿佛能“听”到,在东域的无数隐秘角落,一些刚刚被惊醒的、同样古老而恐怖的存在,发出了失望或庆幸的叹息。
有被封印在无尽魔渊深处的九头黑龙,重新合上了九双巨眼。
有沉睡在万年冰川之下的妖魔残魂,再次归于沉寂。
有游荡在时间长河里的不朽执念,缓缓消散。
一场席卷整个时代的浩劫,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两三句话,被强行推迟了二十年。
李闲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赢了?
不,他输得一败涂地。
是萧紫云,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替他掀了牌桌,然后告诉庄家,二十年后,再开一局。
“好了,观众走了。”
萧紫云慵懒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她走到李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紫色的眼眸里,全是看好戏的笑意。
“李闲啊,这段时间,你可要努力了。”
“好的素材,好的角色,都得你自己去找。”
“要是二十年后,你演的戏还是这么无聊……”
她顿了顿,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就亲手,把你连同这个戏台子,一起拆了。”
李闲心脏一紧,一种混杂着苦涩、屈辱与一丝病态兴奋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苦涩地点了点头。从导演到猴子,再到如今……一个被限定了演出时限和“趣味”指标的提线木偶,这个新角色,可真是越来越有挑战性了。
从一个自以为是的导演,变成一个被人指定剧本的猴子,现在,又成了一个背负着“有趣”指标的……玩具总管。
“那么……”
萧紫云满意地笑了笑,环顾了一下这座属于李闲的万相森罗殿。
“你这个地方,太小,也太吵。”
她说着,缓缓举起了右手。
“我帮你清一清场子,顺便……给你换个更大点的戏台。”
李闲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就见萧紫云素手轻抬,对着虚空,随意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显现。
李闲只看到,一抹极致的、纯粹的紫色寒气,以萧紫云为中心,如涟漪般,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寒气,并非冰冷。
它是一种概念上的“冻结”,是时间的静止,是空间的凝固。
下一刻,李闲通过与万相森罗殿的联系,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以万象宗为中心,方圆亿万里的东域大地,瞬间被一层薄薄的紫色冰晶所覆盖。
山川,河流,森林,废墟……所有的一切,都被永恒地定格在了这一刹那。
这不是毁灭,而是封印。
紧接着,这片被紫色冰晶封印的、无比广袤的疆域,连同其下的地脉,空间,竟然被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从东域的版图上,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然后,被整个推向了东方尽头,那片被称为“无尽归墟”的混沌边缘地带。
整个东域的版图,因此而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无法弥补的空白。
萧紫云,只用了一挥手。
便将万象宗,连同它周围的千里,变成了一座……漂浮在世界边缘的……孤岛。
萧紫云那清冷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在这片被放逐的新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新的戏台已经搭好,时限二十年。是演一出逆天改命,还是演一出坐困愁城,都随你们。”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了每一个瑟瑟发抖的生灵身上,“但记住,要演得……有趣一点,否则,我不介意提前让大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