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战场边缘,一处隐秘的山谷内。
“快!再快一点!”
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修士,正厉声催促着身后十余名同样身穿王家服饰的族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贪婪与狂热的神情,拼命压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朝着十二区的方向亡命飞奔。
“三叔,我们真的要去那个地方?”一个年轻人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宗门已经派了化神老祖过去,我们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蠢货!”被称作三叔的中年修士一巴掌扇在年轻人头上,压低声音怒吼,“你懂什么!这是天赐良机!是吾族崛起的唯一机会!”
他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却能引动血脉深处渴望的气息。
“你感受到了吗?这股力量……这股神圣的气息!它在呼唤我们!只要能沐浴在这股力量之下,我们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废物体质,成为真正的主人!什么赵无极,什么玄清,到时候都要跪在我们脚下!”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其余的王家族人眼中也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他们是王家的残余,是宗门内的“痈疽”,是被赵无极的执法殿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一群人。宗门的这场大乱,在他们看来,不是灾难,而是神启。
他们要去的,不是战场,而是圣地。
中年修士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追兵,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赵无极那个蠢货,肯定以为我们是想趁乱逃出宗门范围。他把网都撒在了外面,却不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脚步却猛地一顿。
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的末端,毫无征兆地窜上天灵盖。
不是被目光锁定的感觉,也不是杀气。
那是一种……被更高层次的掠食者,纳入狩猎范围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谁?”他猛地拔出法剑,厉声喝道。
山谷里,只有风声。
族人们也停了下来,茫然四顾。
“三叔,怎么了?”
中年修士没有回答,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心脏狂跳。他死死盯着前方的一块巨大的岩石,那里的阴影,仿佛比别处更浓郁,更深邃。
阴影,动了一下。
不是蠕动,也不是飘忽,就是很平静地,从那片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
阴影中走出的,是一个身形笼罩在破旧黑袍下的人。
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任何妖气,就像一个凡人,一个影子。
可当中年修士看清他那双眼睛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漠然,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情感。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只是没有意义的石块。
“装神弄鬼!”中年修士色厉内荏地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杀了他!”
他身旁的两名族人立刻会意,催动法器,化作两道流光,一左一右朝着那黑影扑去。
然而,黑影只是静静地站着,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们。
就在两件法器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他的身体,微微一晃。
不是快。
是一种视觉上的错位,仿佛他从未移动,但那两名王家族人,却已经与他交错而过。
“噗嗤。”
轻微的声响,几乎被风声掩盖。
两名王家族人冲出十几米远,身体一僵,然后,他们的头颅,便和身体齐齐分家,滚烫的鲜血冲天而起。
切口平滑如镜。
直到尸体倒地,那黑影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山谷内,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王家族人,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魔……魔……邪!”中年修士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他想质问,想咆哮,但喉咙里只能挤出嗬嗬的喘息,对方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威峰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中,那丝属于“人”的残存理智,正在处理着玉简中的信息:王家,叛徒,宗门之敌。
而他“兽”的本能,则在清晰地告诉他:眼前这些,是猎物。
这一次,源自“人”的使命与源自“兽”的本能,不再相互拉扯。它们如同两条交汇的毒河,激荡着汇入同一片名为“杀戮”的深渊。这便是唯一的答案。
他动了。
身影再次融入阴影,这一次,不再是缓步走出,而是如同一道贴着地面掠过的死亡镰刀。
“结阵!快结阵!”中年修士惊骇欲绝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