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脚尖,又将那个碧绿的玉瓶,朝她面前推了推。
“收下它,住在这里,老夫保你活下去,甚至能让你变得比以前更强。”
“捏碎它,你现在就可以走。老夫保证,没人拦你。”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幽幽的,“然后,不出三个月,你就会在某一次灵力暴走中,把自己活活烧成一捧灰。连带着那只珍贵的‘小虫子’,一起陪葬。”
威胁。
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威胁。
也是一个残酷的,无法辩驳的事实。
洛清寒的目光,从清微师叔那张疯狂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地上的玉瓶上。
碧绿的玉瓶,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像一个美丽的陷阱,又像一条通往地狱的渡船。
她想到了李闲。
想到了他那双古怪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个男人,是不是会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被“种子”轻易吞噬的、愚蠢的养料?
不。
她不能死。
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她都不能就这么屈辱地死去。
尊严、骄傲、五行峰首席的身份……在活下去这个最原始的欲望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在一旁被气息镇压,动弹不得的丹阳真人,眼中满是绝望和哀求。他希望洛清寒能保持她的骄傲,哪怕是死,也不能向这个疯子屈服。
然而,洛清寒让他失望了。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了那只被鲜血和尘土玷污的手。
指尖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用力。
她没有去看清微师叔,也没有去看丹阳真人。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小小的玉瓶。
在清微师叔满意的注视下,在丹阳真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洛清寒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片冰凉。
她没有将其捏碎。
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五指收拢,将那枚决定了她未来命运的玉瓶,紧紧地攥在了掌心。
这个动作,代表了她的选择。
“嗬嗬……”
清微师叔喉咙里发出一阵怪笑,像是夜枭的啼叫,干涩而刺耳。
他站起身,拍了拍麻袍上的灰尘,脸上的狂热渐渐收敛,化作一种心满意足的平静。
“很好,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选。”
他不再多说一句,转身,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子,朝那间破败的茅草屋走去。仿佛已经吃定了洛清寒,再也翻不出任何浪花。
随着他的离开,那股镇压在丹阳真人身上的恐怖气息,也如潮水般退去。
“噗通!”
丹阳真人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望着那个将玉瓶死死攥在手中,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白衣女子,心中五味杂陈。有失望,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话语,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最终,他只能颓然地站起身,对着洛清寒那孤绝的背影,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为他的无能,也是为宗门未来的陨落。
他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径,每一步都像踩在宗门崩塌的废墟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嘶吼:“必须找到墨尘!哪怕是把整个修真界翻过来,也必须找到那个疯子!只有疯子,才能对付疯子!”
宗门的希望……洛清寒,被炼成活体神丹。
丹阳真人只觉得天,是真的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