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尘，那名尸修首领，缓缓地，抬起了它的头颅。它空洞眼眶中的魂火，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光芒。那股盘踞在它体内的混乱魔气，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规束。那意志，源于它自己，源于它被李闲的话语重新点燃的……骄傲与怨恨。
它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清醒。
“代价……是什么？”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李闲放声大笑。那笑声畅快淋漓，在森罗殿中回荡，也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尸修的耳中。
“代价？代价就是……成为更彻底的你们自己！”
“去拥抱你们的仇恨，去淬炼你们的怨毒，让那股不甘，成为你们唯一的道标。我不要你们的忠诚，更不稀罕你们的膜拜，那些东西，太过无趣。”
“我，要看一场表演。”
“我要你们，成为这世间最华丽、最恐怖、也最令人难忘的审判官！我要你们，将那千年的苦痛，万载的学识，无尽的怨恨，统统化作一门杀戮的艺术！”
“演给我看，演给这个世界看，演给那高高在上、抛弃了你们的贼老天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永垂不朽！”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战场之上，林正阳和地脉峰残存的弟子们，已经彻底看傻了。
战斗，停了。
那些刚刚还在用诡异法术围剿黑甲军团的恐怖尸修，此刻全都一动不动，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而那头骸骨督军率领的妖魔大军，也因为盟友的诡异变化而陷入了短暂的迟滞与困惑。
下一刻，异变再生！
尸修首领“古尘”，缓缓转动了它那僵硬的头颅。它面对的，不再是天灾军团，而是那头不可一世的骸骨督军。
它举起了手中的白骨法杖。
“尔等……愚昧之兽，”它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不配，得我等之智慧。”
骸骨督军那幽蓝的魂火剧烈跳动，发出一声夹杂着愤怒与不解的咆哮。它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背叛。
“以【葬仙殿】之名……”古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新生的、诡异的威严，“宣判尔等……魂飞魄散！”
一道墨绿色的能量洪流，从法杖顶端爆射而出！那能量比之前任何一次法术都更加凝练，更加纯粹，其中不再是混乱的魔气，而是被千年底蕴淬炼过的、带着绝对恶意的怨力！
能量没有化作风刃或火球，而是凝聚成一条遍布倒钩的怨念锁链，以一种无可闪避的姿态，狠狠抽向骸骨督军！
与此同时，其余两百名尸修，整齐划一地转身，抬起了干枯的手掌。他们口中吟诵着古老而扭曲的咒文，目标直指身边的妖魔大军。
刚刚陷入死寂的战场，再次沸腾。
但这一次，不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清洗。
妖魔们被夹在天灾军团和尸修之间，前者是纯粹的物理湮灭，后者是诡谲的法术屠杀，瞬间阵脚大乱。
林正阳只觉得双腿发软，靠着手中的长剑才没有瘫倒在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不对。这些东西，绝非朋友。它们只是在执行另一种更加高效，也更加令人恐惧的杀戮。
……
森罗殿内，李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进了王座里。高度集中的精神消耗极大，让他感到一阵疲惫，但那股掌控一切的兴奋感，却是最好的提神剂。
殿壁化作的镜面上，正上演着一出精彩绝伦的“内讧”大戏。他的新演员们，表现得堪称完美。
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支新的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