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是洛清寒!她正处于吸收本源最关键的时刻,神魂与天地交感,对外界的防御降到了最低点!
只见她周身那狂暴的风火能量洪流,竟也开始变得虚幻,光芒闪烁,仿佛随时都会随着这个“画中世界”一同崩溃!
“欢迎来到……本座的收藏馆。”
王鬼影那已经开始消散的身体,发出了最后的、充满了无尽恶意的狂笑。
“在这里,你们的挣扎,都将成为画卷上,最美妙的笔触!”
那缠绕着青风与赤炎的双龙神光,与无形的恶意巨手轰然对撞。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整个画中世界,像是被泼了一盆水的宣纸,剧烈地一颤。青红二色与那纯粹的恶意之黑相互侵蚀、湮灭,在空中晕开大片大片混沌的、毫无规律的墨痕。洛清寒那一击,竟与整个世界的镇压之力,拼了个旗鼓相当!
她闷哼一声,指尖的神光黯淡下去,身后的阵图雏形也随之摇曳,仿佛风中残烛。
挡住了。
可也仅仅是挡住了。
四面八方,墙壁上、地面上,那些扭曲的怨魂面孔愈发清晰,它们的哀嚎不再是无序的噪音,而是汇聚成一股充满了饥渴与贪婪的低语,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回响,钻入她的识海。
“贪婪……”
“欲望……”
“你的剑,想要更强。”
“你的境界,渴望攀升。”
“你的正义,需要力量……”
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根墨色的针,刺向她刚刚凝聚的道心。
洛清寒的脸色再度泛白,她强行封闭六识,全力运转体内的五行之力,以自身为“画卷”,抵御着外界的“涂抹”。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抵抗正在变得越来越吃力。这方天地,像是一个活物,正源源不断地从某个地方汲取着养料,变得越来越“厚重”,越来越“真实”。
“啧,美女,顶不住就说一声啊。”
一个懒洋洋,却又带着几分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李闲正盘腿坐在地上,姿态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晒太阳。他身上的墨迹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痛苦,反而带来一种浸入骨髓的舒适感,仿佛泡在温水里。他甚至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地上流淌的“墨汁”,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混杂着怨毒、不甘、嫉妒、狂喜……种种极致情绪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好家伙,这味道,比老坛酸菜还带劲。”李闲咂了咂嘴,一脸的回味无穷。
他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他能“尝”到这画卷的味道,也能“听”到它的心跳。它在渴望,在饥饿。而自己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见了宝贝就想捞,见了美女就想调侃,见了仇人就想往死里坑的旺盛“生命力”,正是这画卷最顶级的饕餮盛宴。
王鬼影那个老倒霉蛋,以残魂为笔,以贪念为墨,画出了这方绝地。
赵无极的算计,是第一笔浓墨。
洛清寒的决然,是第二笔重彩。
而他李闲……他就是那块源源不断,自动研磨出顶级墨汁的墨锭!
他那穿越而来,混杂着神魔本源的灵魂,对于这方以情绪和欲望为食的画卷来说,简直是无上的珍馐。
“喂,画画的!”李闲扯着嗓子,冲着空无一物的穹顶喊道,“别老盯着那个冷冰冰的娘们,她没味道!看看你爹我!我这儿,管饱!”
嗡——!
整个画中世界,应声剧震!
仿佛听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墙壁上无数怨魂的“目光”,齐刷刷地从洛清寒身上挪开,聚焦到了李闲身上!一股比刚才庞大十倍的贪婪意志,化作汹涌的墨色潮水,朝着李闲铺天盖地地涌来!
“你做什么?”赵无极冰冷的声音响起,他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看得分明,李闲正在主动吸引这画卷的核心恶意!这种行为,无异于凡人跳入鲨鱼群中,用鲜血高喊“开饭了”。
然而,预想中李闲被墨潮吞噬的场面并未发生。
那汹涌的墨潮在即将触碰到李闲的瞬间,竟猛地一滞…化作小心翼翼的游鱼…将一丝丝最纯粹的怨念之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那精纯的怨念之力涌入四肢百骸,干涸的神魂如久旱逢甘霖,连体表的伤势都在这墨色能量的滋养下迅速结痂、脱落,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舒服得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那因为燃烧怨念值而干涸的“账户”,正在被重新注满。
这画卷,不是想“吃”他。
是想,认他为主!
王鬼影已死,他的“笔”成了无主之物,而李闲这块“墨”,品质太高,味道太好,以至于这幅画的本能,选择了新的主人!
【叮!恭喜宿主,【言灵·谶语之力】契合度提升!解锁特性:【囚界谕令】!您可在规则领域内,有限度地篡改局部规则!】
“原来如此……”穹顶之下,赵无极黯淡的剑光微微一凝,他看懂了。
这画卷以贪念为墨。
洛清寒的贪,是为守护正道的“力量”。
自己的贪,是为掌控一切的“算计”。
而李闲的贪……是纯粹的,混乱的,毫无道理可言的,对一切规则的“亵渎”与“占有”!
他的“贪”,在质与量上,都远远凌驾于二人之上!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压力骤减的洛清寒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不再被动防守。
“五行,为我所用!”
她清叱一声,体内那方蔚蓝的“砚台”光芒大盛!青色的风与赤色的火不再是两道神光,而是化作了两支真正的“画笔”!
她以经脉为纸,以丹田为心,开始在这幅名为“洛清寒”的画卷上,肆意挥洒!
一笔,风行万里,在她身后勾勒出飘逸绝尘的羽翼线条。
一笔,烈火燎原,在她足下描绘出焚尽八荒的莲华图腾。
最后一笔,水墨归心,蔚蓝的水光将所有线条串联、调和,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套流动着风火水三色光华的……虚幻战甲!
那战甲之上,符文流转,神光内蕴,竟将外界侵蚀而来的墨色怨气,尽数隔绝、净化!
她非但没有被画卷同化,反而在借这画卷之力,重塑己身!
“不可能……这不可能!”王鬼影那已经与画卷融为一体的怨毒意念,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咆哮,“笔,是我的!这幅画,是我的收藏品!”
轰隆!
整个世界开始疯狂地扭曲、折叠!
地面上的石砖化作流动的墨河,墙壁上的浮雕变成狰狞的鬼爪,从四面八方抓向三人!王鬼影的残魂,在失去对画卷的绝对掌控后,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毁掉这幅画,以及画里的一切!
“赵师兄!”洛清寒看向穹顶,她能创造出一片净土,却无法对抗整个世界的崩塌。
赵无极没有回应她。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扭曲的空间,越过正在蜕变的洛清寒,最终,落在了那个一脸享受,仿佛在泡温泉的李闲身上。
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荒谬与了然的复杂神色。
一道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来自天机推演的模糊启示,在他心中响起。
破局之法,不在剑,不在法。
在那个……搅屎棍身上。
“李闲。”赵无极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目光如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机显示,此界因果已系于你身。履行你万象宗弟子的职责,稳住它。”
“哦?”李闲懒洋洋地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暴涨的怨念值。“赵师兄,你这是在求我?”
赵无极脸色一沉,却无法反驳。
“哈哈哈!”李闲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嘛!”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在无数怨念墨汁的簇拥下,宛如这方世界唯一的魔神。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赵无极摇了摇。
“想让我出手,可以。但我的规矩,比较贵。”
李闲竖起第一根手指,指向那正在被洛清寒竭力稳住的风火双源:“第一,那两坨能量球,是我的战利品,仙子姐姐只是替我【代管】,我随时收回。”
洛清寒一怔,看向李闲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指了指脚下这片扭曲的世界:“第二,这幅画,也是我的,我看它挺别致,正好缺个关押仇家的法宝。”
最后,他的目光直视着赵无极那双深邃的眼眸,笑容灿烂,话语却如最沉重的枷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我,李闲,一个炼气二级的杂役,今天,要救你赵无极,万象宗麒麟子的命。”
李闲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即将崩塌的世界里,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无法磨灭的因果烙印。
“这个【事实】,你赵无极,必须【承认】!”
“你,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