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皮板着脸不高兴，感觉都是因为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才拖累了队伍的进度。
这要是他年轻的时候，这点风雪根本就不叫事。
吴邪凑过来问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刚好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被陈皮甩了个冷脸。
吴邪便悻悻地不再往他身边凑了。
这老头跟吃刀子长大的似的。
说话没一句养人的。
但看他护着妹妹跟护犊子似的，吴邪便对他有了几分耐心，觉得这老头或许真的不是外界说的那样。
其实人的性情是会变的。
少年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无限意气风发。
年迈时说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尽是寥落萧索。
多的是年轻时眼心肠冷硬，年迈时怜惜儿孙心肠绵软的人。
人生一路走到最后，蓦然回首时，似乎就是为了意识到，自己变成少年时最不屑成为的人。
老天爷似乎故意和所有人作对，专治所有不服。
没人能坦然地确信，风评极恶的陈皮阿四，会是个爱女儿到爱屋及乌，连与女儿可以粘连上一星半点关系的女孩儿都爱护的好父亲。
也没人能相信，让一个九十岁老头抱着必死的决心深入云顶天宫的理由，仅仅是他想要为女儿报仇，如果他自己不能为女儿报仇，那么他也愿意成为这个可以为女儿报仇的计划里的一环。
如果他死后，女儿可以活着回来。
那么他陈皮就算是变成鬼，也会感激这个糟透了的人间道。
一行人跟着大黑找到了温泉所在。
这个山洞是背风的，而且里面的地方很大，也没有野兽占据过的痕迹。
众人将马匹和狗群安排在靠近洞口一点的位置，然后在距离温泉不太远的地方安扎帐篷，升起炉火，开始做饭。
他们带了足够的油炸出来的鸡鸭鱼肉，炸丸子，炸豆腐之类的熟食，配上挂面随便一煮，拌上辣酱咸菜，再稍微配上一口酒。
吃得人浑身暖和，十分舒服。
吃完饭，又重新起锅烧水，将专门配置的驱寒草药包煮了一大锅，分给众人喝，祛除身体里的寒气和湿气。
马和狗也都被妥善的安置照料。
还能用搪瓷脸盆各自从温泉里取水，洗脸洗脚，热乎乎，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狗队在大黑的统领下，分成了三组值班守夜。
伙计们守夜的压力都小了许多。
顺子说这样的暴风雪一旦起来，没有两三天是不会停的。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分了组，保证每天晚上都有人是清醒着的。
任由外面风雪狂吼。
楚玉苏觉得挺舒心，就连臭着脸的陈皮在热汤下肚之后，脸上的神情都舒缓了很多。
他对着楚玉苏招手，和颜悦色的。
楚玉苏便走了过去。
吴邪好奇，想听听陈皮那张对着他只吐刀子的嘴，对妹妹能说什么话，于是也跟了过去。
张起灵自然也是几乎形影不离的跟着楚玉苏。
陈皮斜了张起灵一眼，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对着楚玉苏说：“这小子什么时候和你结婚？”
张起灵：啊？谁？和我吗？现在就结可以吗？
吴邪脸都绿了。
楚玉苏摇摇头。
张起灵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许多，还是这样。
第一次在陪着楚玉苏回老家，他就和楚玉苏说起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