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半夜，苏瑶的眉头忽然紧紧蹙起，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唇瓣无意识地翕动着，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
“……不……走开……”
含糊不清的呓语，带着罕见的惊惶与无助。
墨渊的心猛地一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倾身向前，脱口而出：“师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似乎是被他的声音惊扰，又或许是梦魇到了深处，苏瑶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在空中胡乱地抓握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依靠。
“别……伤他……”
这一次，呓语清晰了一些。
墨渊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别伤他？
这个“他”……是指谁？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依旧流露出维护姿态的眉眼，看着她那只在空中无助抓握、寻求依托的手……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戒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不再犹豫，伸出自己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握住了她在空中虚抓的那只手。
她的手指纤细而冰冷，软软地躺在他的掌心，脆弱得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
他不敢用力，只是极轻极轻地包裹着，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那份寒意。
在他的手握住她的瞬间，苏瑶紧绷的身体奇异地放松了一些，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那只手反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更紧地依偎在了他的掌心里，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感受到掌心那细微的、依赖般的回应，墨渊的瞳孔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悸动、悔恨与某种陌生暖流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闭上眼，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微妙的气氛在清冷的殿内弥漫。
无声，却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