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缓缓开口:“他已经化作了血雾,遍地都是!”
陈县令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想到了那道摧枯拉朽的剑气,哪怕他之前待在县衙,都有种近乎窒息的错觉!
少年轻抚着刀身,声音沙哑:“劳烦陈县令备两口上等棺木,要楠木的!”
确定杀人凶手已死后,陈县令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连日来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他立即吩咐衙役:“速去置办!要最好的楠木棺,再请高僧来诵经。”
少年指向远处:“把那块残缺的令牌拿给我!”
陈县令亲自走上前,将令牌取了过来,当看到令牌后,勃然大怒:“该死,竟然是黑龙堂堂主古元青!”
少年皱了皱眉:“确定是他?”
陈县令道:“错不了,我认识古元青的令牌,此人乃是一位宗师级强者,只不过平日里十分神秘!”
晨光渐亮,县衙的差役抬着两口楠木棺椁匆匆而至。
秦平安亲自将王氏父女安置棺中,为王老五整理好染血的衣襟,又为王采薇盖上了那床崭新的棉被。
当棺盖合拢的刹那,斩夜刀发出清越的嗡鸣,刀身白光流转如泪!
少年亲自扶灵出城,在官道旁择了处向阳的吉穴。
这里能望见豆腐坊的青瓦飞檐,能听见商队驼铃悠悠。往后他返回天南郡时,都会途经此地!
新立的墓碑面朝东方,沐浴在暖融融的晨光里。
碑前供着碗热气袅袅的豆花,正是今晨新磨的,恰如昨夜少女所言。
只是她,再也尝不到了。
这一刻少年忽然意识到,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有的只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陈县令。”少年望着墓碑轻声开口:“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往后清明祭日,我若赶不回来,烦请帮我来上一炷香!”
陈县令郑重道:“下官定会亲自来洒扫祭奠!”
少年又道:“还有张老汉的儿媳,我已托付给黑龙堂照料,也请帮忙留意一下!”
陈县令正色道:“少侠放心,下官会时时过问,断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晨风拂过坟茔,将豆花的清香送向远方!
少年缓缓开口:“有劳诸位,容我独处片刻。”
待众人离去后,少年忍着剧痛倚坐在墓碑旁。
染血的脊背贴上冰凉的碑石,恍惚间仿佛又感受到老人推磨时坚实的背影。
他就这样静静靠着,像倦鸟归巢。
“王老伯。”少年倚着墓碑望向初升的朝阳,声音轻似晨雾:“您总说江湖险恶,可正因世道昏暗,才更要有人执灯而行!”
他抚过碑上深刻的姓氏,许下跨越生死的约定:“从今往后,我手中把刀只斩祸世妖魔,只护良善魂魄。”
“定要让豆腐坊里的炊烟,在这乱世中代代相传。”
说到这,他站起身来,迎着万丈霞光立下誓言:“待我扫清人间魑魅,便归来与您对酌三杯!”
少年头也不回地踏上通往栖霞山的道路。宗门任务既已完成,也该回山复命了!
然而几十里山路,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
他强忍神魂剧痛,每一步都踏得艰难。
行至半途,他耳廓微动,猛然转身望向身后林深处,冷哼一声:“何人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