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诗盾惊雷(1 / 2)

箭雨撕裂空气的尖啸与麦秆断裂声重叠,叛军骑兵的狼牙箭已锁定草棚下疾书的杜甫!

我拖着那条嵌满三星堆纹的琉璃右腿悍然冲锋,霍家拳「惊雷锤」轰塌土灶激起烟尘,身体如炮弹撞向草棚——“先生趴下!”

泛黄诗稿在眼前倏然展开,「安得壮士挽天河」的墨迹迎着箭雨翻飞!

噗嗤闷响中三支透甲箭钉穿诗稿,箭尖距杜甫咽喉仅三寸,颤动的箭羽将“河”字撕成两半。

系统警报尖叫:「诗稿破损!文明熵+0.3%!」

时间,被马蹄踏碎,又被箭矢重新缝合成紧绷欲裂的弦。

草棚在视野里摇晃,像惊涛里一叶随时会散架的破船。杜甫蜷在那里,枯瘦的脊背弓着,沾满泥灰的衣袍下摆被风扯动,像一面残破的旗。他手中那支秃笔还在麻纸上疯狂地划动,墨汁飞溅,仿佛要将整个乱世的悲鸣都刻进去。

而死亡的尖啸,正从三个刁钻的角度撕裂灼热的空气,朝他攒射而去!

三支狼牙箭。箭头是冷锻的三棱透甲锥,西安府兵仗库里压箱底的凶器,专破锁子甲。此刻,它们的目标是血肉,是咽喉,是那张正在吞吐千年悲愤的嘴!

箭簇撕裂空气的锐响,混着远处麦田被铁蹄践踏的咔嚓断裂声,编织成一张催命的网,当头罩向那个单薄的身影。

没有犹豫的余地。

左腿残存的肌肉纤维在意志催逼下骤然绞紧,如同拉满的硬弓!身体在冲锋的余势中强行拧转、侧扑,那条沉重如灌铅琉璃的右腿像条顽固的锚链拖在身后,犁开泥地,带起纷扬的草屑和土块。剧烈的摩擦让嵌入腿骨的三星堆纹路爆发出刺骨的冰蓝幽光,仿佛无数条细小毒蛇在皮下游走噬咬。

“先生趴下——!”

吼声如雷炸开,喉咙里涌起铁锈般的腥甜。

身体像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狠狠撞向草棚那几根支撑的歪斜木柱。右拳紧握,霍家拳刚猛无俦的杀招在绝境中轰然爆发!

“惊!雷!锤!”

拳锋撕裂空气,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悍然砸在土坯垒成的简陋灶台上!

轰!!!

土块、草灰、未燃尽的柴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掀起!浑浊的烟尘瞬间膨胀、弥漫,遮蔽了小半个草棚。碎裂的土坷垃像霰弹般向四周迸射。

借着这一拳的反冲之力,身体以更快的速度,更决绝的姿态,朝着杜甫的方向猛扑过去!

眼角余光里,三支夺命箭矢的寒芒已近在咫尺,箭头破开气流形成的微小涡流几乎能刺痛皮肤。它们的目标如此清晰,咽喉,心口,后颈!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瞬间攫住了心脏。

指尖触到了粗糙的麻布衣襟。不是杜甫的身体,是他怀中,那卷紧贴心口藏着的、被体温焐得微温的诗稿!

本能压倒了思考。

五指如钩,猛地探入他前襟!杜甫惊愕地抬头,浑浊的眼中映出我扭曲的面容和身后呼啸而来的死亡之影。他下意识地挣扎,枯瘦的手试图护住胸前的纸卷。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那卷厚厚的、边缘毛糙的泛黄麻纸,被我硬生生从他怀里扯了出来!纸页在混乱的气流中哗啦作响,如同受惊的鸟群。

身体扑落的势头不减,将惊魂未定的杜甫猛地带倒,压向满是草屑的泥地。同时,手腕灌注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一抖、一扬!

呼——!

那卷沉重的诗稿,如同被注入生命,在杜甫绝望的惊呼和我扑倒带起的风中,倏然展开!

麻纸特有的粗粝质感在指间摩擦,纸张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弧线。它像一面仓促举起的、脆弱不堪的盾牌,挡在了杜甫和我之间,迎向那三道撕裂空气的死亡寒光!

展开的瞬间,墨迹如泼,淋漓酣畅的诗句撞入眼帘——

「安得壮士挽天河」!

七个大字,力透纸背,墨色浓黑,仿佛凝聚着诗人胸中沸腾的血气和近乎绝望的嘶喊。每一个字的笔锋转折,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刻下的战吼。它们就那样毫无遮蔽地袒露在飞来的箭镞之前,墨痕在阳光下泛着幽微的光,像凝固的泪,又像未干的血。

噗嗤!噗嗤!噗嗤!

三声沉闷、短促、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如同钝刀狠狠扎进厚实的皮革。

视野清晰地捕捉到那令人窒息的瞬间:

第一箭,撕裂空气的锐响在撞上麻纸的刹那变得沉闷。箭头轻易地刺穿了纸张坚韧的纤维层,发出类似布帛撕裂却又更干涩的声响。纸面上那磅礴的「挽」字,墨迹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瞬间迸溅开来,如同炸开的黑色血花!箭杆带着恐怖的动能继续突进,穿透层层叠叠的纸张,箭头瞬间从诗稿背面凸出寸许,寒芒闪烁,带着几缕被强行带出的、断裂的纸纤维!

第二箭,紧随而至,狠狠钉在「天」字最后一捺的收锋处!力量更猛,角度更刁。箭簇旋转着撕开纸层,墨迹被硬生生刮掉一片,露出底下粗糙的麻纸原色。箭尾的雕翎剧烈震颤,发出高频的嗡嗡声,显示出其蕴含的恐怖力量并未完全消散。

第三箭!最为致命!它几乎是擦着我的耳廓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冰寒的死亡气息,精准无比地射穿了「河」字正中的墨痕!巨大的冲击力让整卷诗稿都猛烈地向后一荡!「河」字的结构被居中撕裂,锋利的箭簇带着强劲的旋转力道,硬生生将整个字从中间撕扯开一道狰狞的豁口!墨汁、纸屑如同微型爆炸般从豁口两侧喷溅出来!

箭尖!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三棱透甲锥,带着贯穿诗稿的余威,赫然停在杜甫惊骇瞪大的瞳孔前方!

三寸!

不足十厘米!

杜甫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箭镞上沾染的细微纸屑和墨痕,能感受到那箭头破开纸张后残留的、带着杀意的冰冷气流拂过他的鼻尖!他枯瘦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无形的冰冻结,浑浊的眼珠因极度的恐惧而凝固,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死亡之吻。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被掐断般的抽气声,如同濒死的鱼。

箭尾的雕翎兀自高频颤动着,发出死亡的嗡鸣,带动钉穿诗稿的箭杆也在微微摇晃。那被撕裂的「河」字豁口处,边缘翻卷,露出里面层层叠叠被穿透的纸页,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警告!目标诗稿发生物理性结构性破损!核心载体熵值波动!文明熵增+0.3%!重复!文明熵增+0.3%!

系统的警报声不再是那种古老疲惫的韵律,而是变成了极其尖锐、刺耳的金属刮擦音,如同无数把生锈的锉刀在头盖骨上来回刮擦!它不再是脑海深处的提示,而是变成了物理性的噪音,直接冲击着鼓膜!

伴随着这尖锐的警报,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猛地攫住了我!仿佛有无形的冰冷钢针,狠狠扎进了大脑的核心区域!视野边缘瞬间被血红淹没,无数细小、扭曲、混乱的黑色线条疯狂扭动、增殖,如同濒临崩坏的电路!耳边除了那刺耳的警报尖鸣,更混杂着无数嘈杂、混乱、难以分辨的低语和哀嚎,像是亿万生灵在历史崩塌的瞬间发出的绝望悲鸣!

“呃啊——!”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压在杜甫身上的重量几乎失控,那条琉璃右腿内的三星堆纹路蓝光大盛,如同濒临爆裂的熔炉!剧烈的灼痛和冰冷感交替肆虐,仿佛整条腿正在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扯、冻结!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衫,紧贴着冰冷的皮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重锤疯狂擂动的破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神经。肺叶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气和麦秆腐败的甜腥,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身体还保持着扑倒杜甫的姿势,将他死死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背脊对着草棚外混乱的世界。那条该死的琉璃右腿,因为刚才强行发力蹬地撞击土灶和此刻的痉挛,裂纹如同活物般在表面蔓延开来,细密的冰裂声清晰可闻,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成齑粉。

透过被汗水模糊的眼角余光,可以看到那三支穿透诗稿的箭矢,箭尾的雕翎还在微微颤动。它们钉在展开的诗稿上,像三根耻辱的钉子,将那首泣血求索的诗篇牢牢钉在了死亡边缘。

箭簇上沾染的细微纸屑,在穿透诗稿时带出的断裂纤维,还有那被撕裂的「河」字豁口处翻卷的毛边……每一个细节都在视网膜上放大,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残酷的真实感。

0.3%的熵增。

系统冰冷的数字提示在脑海的血色背景上滚动,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神经上。它不再是模糊的概念。它有了具体的形象——是那三支穿透纸张的狼牙箭,是「河」字被撕裂的墨痕,是杜甫咽喉前三寸的寒芒,更是我右腿骨缝里疯狂流窜的、随时会爆开的冰蓝死光!

这代价,是诗魂的泣血,是文明的裂痕,亦是悬于你我咽喉的,未冷剑锋。

汗珠混着扬起的尘土,从额角滚落,砸在杜甫惨白如纸的脸上。他浑浊的眼珠终于从那近在咫尺、兀自颤动的箭簇上艰难移开,转向我。

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如同被投入滚石的冰湖,瞬间碎裂、蒸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东西——是亲眼目睹心血被洞穿的剧痛,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更有一股被强行压抑、即将冲破喉咙的悲愤!他的嘴唇剧烈哆嗦着,枯槁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的泥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崴...崴...”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腥气,“吾...吾之诗...吾之血啊!” 最后半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干裂的嘴唇被震得迸出血珠,溅在散乱的花白胡须上。

那嘶吼,像一把钝锉,狠狠刮过我的神经。比系统那尖锐的警报更刺耳。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剧烈!精神熵值激增!同步加剧文明熵增风险!当前累积熵增:0.32%!控制!立刻控制!

脑海里的刮擦音更响了,伴随着持续的嗡鸣和幻听般的崩塌杂音。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无形的楔子钉穿。右腿骨缝里的冰蓝幽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疯狂地窜动、啃噬!裂纹蔓延的速度似乎更快了,细微的冰裂声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琉璃瓦上。

“闭嘴!”我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不知是对系统,还是对杜甫,亦或是对这操蛋的世道。

身体猛地一挣,试图从杜甫身上撑起,将背后暴露给混乱战场的风险降到最低。那条该死的琉璃右腿却像被浇筑在地底深处,沉重得纹丝不动!每一次发力,都只能换来更剧烈的、仿佛要将腿骨生生碾碎的剧痛!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粗布,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呃…!”一声闷哼从牙缝里挤出,身体失去平衡,再次重重压在杜甫身上。

“崴兄!”杜甫惊呼,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撑住我的肩膀,试图分担一点重量。那触感冰凉而脆弱,像握住一把随时会散架的枯柴。

就在这时——

嗖!嗖!嗖!

又是数道撕裂空气的尖啸!

草棚外,更多的箭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蜂,朝着这片腾起的烟尘和混乱的身影攒射而来!角度更刁钻,覆盖范围更大!显然,叛军的弓箭手已经锁定了这个草棚,要彻底将里面的“麻烦”钉死在泥地里!

死亡的阴影再次当头笼罩!比刚才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瞳孔骤然收缩!

来不及了!拖着这条残腿,根本无法带着杜甫在箭雨下灵活规避!硬挡?刚才三箭洞穿诗稿的惨烈景象还在眼前!何况现在身体几乎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