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银刃刻骨(2 / 2)

人体与人体猛烈碰撞!那都尉被砸得一个趔趄,佩刀哐啷一声掉在泥水里。他踉跄着想要站稳,脸上惊恐的表情扭曲变形。

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我松开手里已经断气的亲兵尸体,一步踏前,染血的左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都尉的右肩!五指深陷皮肉,几乎要捏碎他的肩胛骨!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猛地掼倒在地!

噗通!

沉重的身躯砸进冰冷的泥水,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篝火的光芒在他惊恐的脸上跳动。

“好汉饶命!饶命啊!钱!粮!女人!你要什么……” 都尉的求饶声带着哭腔和浓重的酒气,在泥泞中徒劳地挣扎。

我单膝重重跪压在他的后腰,将他死死钉在泥泞里。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膝盖。右手——那只琉璃臂——缓缓抬起。

篝火的光芒映照着灰白琉璃表面蛛网状的裂痕,裂痕深处,三星堆的暗金纹路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熔岩之蛇,疯狂地搏动、扭结、暴凸!金红的光芒透过琉璃,将周遭的雨丝都染上一层妖异的血色!裂痕边缘,细密的、青铜色的血珠,正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渗出来!

警告!高熵输出!物理法则侵蚀风险:95!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被抽出来,放在滚烫的铜汁里反复熬煮!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神经被撕裂、被灼烧的尖锐信号!传导延迟带来的麻痹感如跗骨之蛆,让每一丝动作都变得沉重、凝滞,像在凝固的松脂中挥刀!

“呃啊——!” 喉咙里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但我没有停下!银亮的短刃从左手袖中滑出。冰冷的金属触感暂时压制了一丝臂上的灼痛。刀尖向下,对准了都尉那在泥水中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后背!

刻!

刀尖刺破湿透的皮甲,刺入皮肉!不是简单的割裂!是刻!用尽全身的力量,用尽灵魂深处的愤怒和这琉璃臂带来的无边痛楚,一刀!一刀!深深剜进他的皮肉,刻入他的脊骨!

“啊——!!!” 都尉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嚎,身体在泥水中疯狂地扭动挣扎,却被我死死压住。粘稠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混着冰冷的泥水,在他后背肆意流淌。

瘦金体!

每一笔,都如刀劈斧凿!每一划,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刻骨的恨意!铁钩银划!力透骨背!

“恃——强——者——骨——碎——!”

五个字!血淋淋地,深深地,刻在他那肮脏的脊柱之上!刀锋刮过骨头的沙沙声,混合着都尉非人的惨嚎和雨水的沙沙声,在死寂的营地中回荡。篝火的光芒跳跃在血红的刻痕上,每一个字的转折都凌厉如刀,带着一种残酷到极致的美感。

最后一笔刻完。我猛地抽刀。右臂琉璃中的熔金光芒骤然熄灭,三星堆的纹路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但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如同退潮后的礁石,嶙峋地显露出来,尖锐地刺痛着每一条神经。青铜色的血珠沿着琉璃裂痕缓缓淌下,滴落在都尉背上那新鲜的、骨白色的刻痕里,如同生锈的泪。

警告!局部熵固化峰值!神经传导延迟:17%!

视野中的血红提示更加刺眼。右臂如同套上了千钧重枷,连抬起的细微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滞涩。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营地边缘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弯弓搭箭!寒星一点,直指我的后心!

糟!迟滞的右臂根本来不及回防!

生死关头,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左脚为轴,猛地旋身!左臂同时将链刃甩出!

嗤!

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几乎是擦着我右臂的琉璃表面飞过!冰冷的箭簇刮过琉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链刃的蛇形刃头则如同毒蛇扑击,狠狠扎入那弓箭手的小腹!

“呃!” 一声闷哼,弓箭手捂着肚子倒下。

不敢停留!我踉跄着起身,迅速从那都尉腰间扯下令牌。目光扫过旁边那顶溅满鲜血的帐篷,案牍上幽蓝的火焰还在燃烧。左手飞快探入怀中,摸出三枚乌沉沉、带着尖锐倒刺的铁蒺藜——隐龙镖!镖尖在火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幽蓝的光泽,淬了见血封喉的沙虱毒。

手腕猛地一甩!

噗!噗!噗!

三枚毒蒺藜如同索命的毒蜂,狠狠钉入那燃烧的案牍牍之上!深陷木中,幽蓝的镖尖在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微光。这,就是留给后来者的“名帖”!

做完这一切,我毫不留恋,拖着那条剧痛的伤腿和那条迟滞如同废铁的琉璃右臂,转身撞破雨幕,朝着窝棚的方向发足狂奔!身后,都尉撕心裂肺的惨嚎和营地终于彻底炸开的混乱吼叫,被无边的雨声迅速吞没。

每一步,右臂都沉重得如同灌铅,神经传导的延迟让动作僵硬变形。左腿的伤口在奔跑中再次崩裂,鲜血混着雨水顺着裤管往下淌。冰冷。灼痛。麻木。各种感觉在身体里疯狂撕扯。

终于,窝棚那黑洞洞的破口在雨雾中浮现。我几乎是撞了进去,沉重的身体砸在冰冷滑腻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水。背靠着湿冷的土墙,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肺叶灼烧的痛楚。

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琉璃表面灰败黯淡,蛛网状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渗出的青铜色血珠在雨水冲刷下变成一道道污浊的痕迹。三星堆的纹路蛰伏着,像烧尽的炭火余烬。

黑暗中,杜甫从角落里那堆枯草中缓缓抬起头。篝火早已熄灭,只有微弱的天光从棚顶破洞漏下,勾勒出他枯槁的轮廓。他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艰难地聚焦,最后死死地钉在我的左臂衣袖上——那里,新溅上的、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掉的血迹,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刺目的暗红。

时间在冰冷的雨滴声中凝固。

忽然,他动了。不是站起,而是挣扎着,用手撑着泥地,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朝我爬过来。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泥水中摸索,带起细微的哗啦声。他的动作笨拙而艰难,像一条搁浅的老鱼。

终于,他爬到了我身边。带着泥土和湿草气息的、滚烫的手,猛地抬起,一把死死攥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里。掌心烫得吓人,像一块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炭,传递着一种近乎痉挛的颤抖。

他抬起头,那张被苦难和绝望刻满沟壑的脸在昏暗中凑近。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瞳孔深处却像被投入石子的古井,骤然爆发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锐利而悲怆的亮光!那光芒,仿佛穿透了我染血的衣袖,穿透了皮肉,直抵我右臂琉璃深处那口疯狂搏动的熔炉,甚至要剖开我胸腔里那颗沾满泥泞和血腥的心脏。

他的呼吸粗重滚烫,扑打在我脸上,带着枯草腐败和铁锈般的血腥气。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五指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嵌进我手腕的皮肉里,骨节在黑暗中嶙峋凸起,因过度的用力而剧烈颤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像是有什么沉重、粘稠、带着锯齿的东西正从他破碎的脏腑深处向上翻涌,撕裂着每一寸发声的途径。

“崴…崴兄……”

声音终于挤了出来,低沉、嘶哑,每一个音节都磨砺着沙砾和血腥。那不是询问,不是责怪,更像是一声从被碾碎的骨肉上硬剜下来的呜咽。他浑浊眼中爆出的那点寒芒,此时彻底化为一种洞彻骨髓的审视,死死锁在我左臂衣袖那尚未干涸、暗红发乌的血迹上。

“…你袖上的血…热…热不热?”

他死死盯着那片污迹,像在拷问某种昭然若揭的真相,又像在咀嚼一个足以焚尽五脏六腑的词汇。那个“热”字被他用尽全力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切肤痛感。

手腕被他攥得更紧,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摩擦的哀鸣。他那枯瘦的身体倾轧过来,几乎伏在我肩头,枯草和泥水的冰冷气息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滚烫的、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将我死死裹住。

他的目光,穿透血污,穿透夜色,穿透皮囊,死死钉在我的灵魂深处。那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重——是王癞癞子胸膛被洞穿的冰冷,是孩童小手被碾碎在烂泥里的无声,是他笔下烽火连三月却无力回天的锥心之痛……更仿佛看到我刻在都尉脊骨上那淋漓的五个字每一笔划开皮肉时溅起的血花!

没有愤怒的质问,只有这声混杂着铁锈味的、对鲜血温度的逼问,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灵魂最肮脏的角落。

“……那字……” 杜甫的嘴唇剧烈翕动着,挤出的声音破碎如裂帛,“‘骨碎’二字……刻在畜生的骨头上……却落在所有人心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凉的、带着腐烂气味的气息,那双死死睁大的眼睛里,血丝如同蛛网般骤然绷紧:

“你告诉我……崴兄!这‘骨碎’二字……是……是代天下黎庶……诛心么?!”

杜甫枯瘦的手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嵌进我的手腕骨缝里。那声嘶哑的诘问——“是代天下黎庶诛心么?!”——带着滚烫的血腥气,在阴冷的窝棚里炸开,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钉子,狠狠凿进我的太阳穴。

右臂琉璃深处,三星堆的暗金纹路骤然暴起!仿佛被这声诘问引燃,熔炉般的金红光芒瞬间穿透灰白琉璃,将周遭弥漫的腐草霉味和血腥气都镀上一层刺目的妖异!裂痕边缘那些渗出的青铜色血珠,猛地沸腾、膨胀!细密的血珠连成一片,如同滚烫的铜汁,顺着琉璃臂蜿蜒淌下!

警告!精神熵增污染触发三星堆印记过载!物理法则侵蚀风险:97!神经传导延迟:21%!

视网膜被猩红彻底淹没!尖锐的警报符号几乎要烧穿脑髓!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右臂席卷向半边身体!整条手臂沉重得如同浇筑了万斤青铜,连带着右半边的肩膀、肋下,都陷入一种僵硬冰冷的迟滞!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却无法弯曲分毫!

视野瞬间模糊扭曲!杜甫那张在昏暗中悲怆到极致的脸,在猩红的警报光晕里如同水中的倒影,剧烈地晃动、变形。他眼中那点锐利的、穿透灵魂的寒芒,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刀锋,切割着我的神经。

“呃…!” 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滚出一声痛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土墙上,震得窝棚顶簌簌落下泥尘。

麻痹!迟滞!右半边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致命的寒意沿着脊椎向上蔓延!

而此刻,窝棚外死寂的雨幕,被骤然撕裂!

“在那边!窝棚里有动静!”

“围起来!放箭的兄弟死在这附近!别让点子跑了!”

“点火把!给老子照清楚!”

粗粝的吼声、铁甲碰撞的哗啦声、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群,从四面八方朝着这小小的、漏风的土壳子疯狂围拢!火把的光芒跳跃着,将窝棚破口外湿漉漉的断壁残垣映照得如同鬼域,扭曲晃动的黑影迅速逼近!

死亡的腥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从破口灌入,瞬间扑灭了窝棚里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暖意。篝火的余烬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一激,最后一点微弱的红光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冰冷的铁幕,轰然压下。

只有杜甫那只死死攥着我左手的手,依旧滚烫如火炭。他浑浊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剧烈收缩,那点悲怆的锐利被瞬间涌上的、最原始的恐惧覆盖。他听懂了外面的杀声,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我的腕骨。

“他…他们…” 破碎的气音从他牙缝里挤出,带着濒死的绝望。

不能停!

左半边身体还能动!左腿的伤口在剧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求生的本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根还能传导信号的神经上!

“走!”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麻痹的右臂如同沉重的累赘,拖拽着半边身体。我猛地发力,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反手抓住杜甫那只滚烫的手腕,将他枯槁的身体狠狠从泥地里拽起!

顾不上他是否站稳,也顾不上自己半边身体的僵硬!拖!像拖着一截救命的浮木,又像拖着一个沉重的枷锁,朝着窝棚最深处、离那杀声鼎沸的破口最远的角落,跌跌撞撞地扑去!

脚下是粘稠湿滑的泥泞,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麻痹的右腿如同木桩,每一次拖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牵扯感。杜甫被我拖得踉跄连连,枯瘦的脚在泥水里拖出长长的、绝望的痕迹。

窝棚深处,是更加浓稠的黑暗和腐败的气息。几捆湿透发胀的枯草堆在墙角,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霉味,像是腐烂的坟墓。

噗通!

两人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散发着腐味的草堆上。泥水四溅。杜甫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蜷缩在角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外面的杀声更近了!火把的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窝棚唯一的破口处疯狂舔舐、晃动!杂乱的脚步声、刀剑出鞘的呛啷声、粗鲁的叫骂声,已经逼到了破口边缘!只需一个探头,这狭小的空间,便是绝地!

“搜!挨个角落给老子捅!耗子洞也别放过!” 一个粗嘎的嗓音如同破锣,在破口外炸响。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从麻痹的右半边身体蔓延至心脏。迟滞!麻痹!21%的神经传导延迟,在平时或许只是动作稍慢,在此时,便是生与死的天堑!右臂沉重如铅,右腿僵硬麻木,别说反击,连带着老杜从这绝境中冲出去的力气和速度,都已彻底丧失!

三星堆纹路在琉璃臂深处疯狂搏动,金红的光芒透过灰白物质,在黑暗中勾勒出我手臂扭曲的轮廓,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冷却前最后的挣扎。青铜色的血珠不断渗出裂痕,滴落在冰冷腐臭的草堆上,发出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嗤嗤”声,仿佛我的生命也在随之蒸发。

警告!熵固化加速!物理法则侵蚀风险:98!神经传导延迟:23%!

视野中的猩红警报更加刺目,几乎占据全部视野!麻痹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在那粗嘎的吼声落下,一只穿着沉重皮靴的脚,带着淋漓的泥水,已经踏进了窝棚的破口!半截裹着湿透毛毡的粗壮小腿,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显露出来!

下一个瞬间,就是钢刀探入,乱刃分尸!

千钧一发!

我的左手——那只唯一还能活动自如的手——如同濒死毒蛇最后的扑击,闪电般探入怀中湿透的夹层深处!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尖锐棱角的物体——不是铜钱镖,更不是链刃!

是那块玉板!那块在骊山深处沾染了不祥寒意、又在霓裳血衣的幻痛中饱饮了张野狐怨气的玉板!

触手冰寒刺骨!仿佛握住了一块万载玄冰!那寒意瞬间顺着左臂经脉逆流而上,直冲脑髓!与右臂琉璃深处那熔炉般的灼痛形成了最极致的冰火对冲!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了冰与火的炼狱!一半在焚烧,一半在冻结!灵魂都在这种极致的撕扯中发出无声的惨嚎!

但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骊山的刺骨寒意,却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在某种程度上,暂时压制了右半边身体那因熵增过载而疯狂蔓延的麻痹感!如同在即将凝固的松脂中,强行注入了一股寒流!

代价是全身如同针扎蚁噬般的剧痛!

“操!” 我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左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冰寒刺骨的玉板狠狠砸向窝棚角落——我们藏身之处正上方,那被雨水泡得发胀、摇摇欲坠的夯土棚顶!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玉板蕴含的奇异寒劲和物理冲击力同时爆发!

咔嚓!哗啦——!

早已不堪重负的棚顶,如同酥脆的蛋壳,瞬间被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破洞!冰冷的雨水混杂着大块大块的湿泥、朽烂的草茎、断裂的木棍,如同泥石流般轰然倾泻而下!瞬间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啊——!” 杜甫的惊叫被泥水堵在喉咙里。

冰冷的泥浆、沉重的土块、尖锐的木刺,如同瀑布般浇在我和杜甫身上!那股源自骊山的刺骨寒意随着泥水瞬间浸透全身!冰冷的窒息感淹没了口鼻!

混乱!遮蔽!还有那彻骨的冰寒!

几乎就在同时,窝棚的破口处,火光猛地一盛!一个府兵狰狞的面孔和半截闪着寒光的横刀探了进来!

“在里……” 他的吼叫戛然而止。

迎接他视线的,不是预想中惊慌失措的猎物,而是窝棚深处一片黑暗、冰冷、泥浆与杂物疯狂倾泻的混乱景象!泥水如瀑布,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人影!

“娘的!塌了?!” 破口外传来惊疑不定的吼声。

“进去看看!” 另一个声音催促。

冰冷的泥水灌进鼻腔,带着浓重的土腥和腐草味。我和杜甫被这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死死压在角落的草堆里,动弹不得。刺骨的寒意冻结了感官,也暂时冻结了那致命的麻痹感。右臂琉璃深处三星堆的金红光芒被泥浆覆盖,黯淡下去,但内部的搏动和灼痛并未停止。

黑暗、冰冷、窒息、混乱……这是我们此刻唯一的屏障。

那只探入的脚,在破口处迟疑地晃动了一下。火把的光努力想穿透这泥浆瀑布般的黑暗。

生与死,悬于这泥泞一线。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