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雷火炼邪(2 / 2)

“走!”

我拖着杜甫往暗格深处爬,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是刚才检查环境时发现的。通道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脚下的泥土湿滑粘稠,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血。杜甫的体重突然变沉,我回头一看,他的脚踝竟被一只从土里伸出的手死死抓住。

那只手的皮肤呈现出紫黑色,指甲缝里塞满了腐土。顺着手臂看去,土中埋着半截尸体,正是之前被镜阵雷光钉穿的黑影之一。它的眼睛已经烂成两个血洞,嘴里却发出 “嗬嗬” 的声响,正一点点从土里往外爬。

“游龙锁?绞!”

链刃如灵蛇般缠上那只手臂,锯齿瞬间收紧。骨头碎裂的脆响格外清晰,那只手应声而断,落在地上还在抽搐。我拽着杜甫继续往前爬,身后传来更多的破土声,那些被我们杀死的黑影,竟然全都复活了。

通道尽头透出一丝微光。我手脚并用地爬出去,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败的耳房。房梁上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看服饰像是守陵的卫兵,他们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铜镜,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里是... 陵寝的守卫室?”

杜甫喘着气,指着墙角的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模糊的文字,依稀能辨认出 “开元二十五年” 的字样。我走到石碑前,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面,石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碎石簌簌落下,露出,圆圈中心是一口金丝楠木棺,棺上站着一个手持链刃的人影,正是我自己。

[最终熵增 100%|镜阵崩溃]

“轰隆 ——!”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陵寝都在摇晃,房梁上的尸体纷纷坠落。我回头看去,暗格的方向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无数铜镜碎片像流星雨般射向天空。白光中,隐约能看到那口金丝楠木棺正在缓缓升起,棺盖打开,露出里面一团蠕动的紫黑色雾气。

雾气迅速扩散,所过之处,砖石瞬间腐朽,草木化作飞灰。我拉着杜甫往耳房外跑,刚踏出房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趴在地上的瞬间,我看见那团紫黑雾气势如破竹地冲过来,所到之处,空间都在扭曲变形。

左臂的三星堆纹路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左臂涌,琉璃骨的裂纹里喷出金色的火焰。那些火焰落在紫黑雾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雾气竟被烧得节节后退。

“这是... 三星堆的力量?”

杜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站起身,看着左臂上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突然明白了 —— 这才是雷火炼邪的真正含义,不是镜阵的雷光,而是我体内的三星堆力量,用这焚尽万物的火焰,净化世间的邪祟。

紫黑雾气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停下了脚步。它在原地翻滚着,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头颅,头颅上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眼睛在眨动,每只眼睛里都映出不同的景象 —— 兴庆宫的火海、马嵬坡的白绫、安史之乱的厮杀...

“吼 ——!”

头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道紫黑色的触手从它体内射出,像毒蛇般缠向我们。我将杜甫护在身后,左臂的金色火焰暴涨,链刃在火焰中被烧得通红。

“来啊!”

我迎着触手冲了上去,链刃带着熊熊烈火,将迎面而来的触手纷纷斩断。火焰落在地上,烧出一片片焦黑的痕迹,那些被斩断的触手在火焰中痛苦地扭动,很快化作一缕青烟。

头颅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向前一冲,张开巨口咬了过来。我侧身躲过,链刃横扫,狠狠劈在它的脖颈上。“当” 的一声脆响,链刃竟被弹了回来,头颅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妈的,这玩意儿还挺硬!”

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左臂的火焰越来越旺,几乎将整个手臂都包裹其中。三星堆纹路在火焰中飞速流转,我感觉有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

杜甫突然在身后喊道:“景崴!用诗稿!”

我回头一看,杜甫正举着那本金篆诗稿,诗稿上的星图此刻正发出耀眼的红光,与我左臂的金色火焰遥相呼应。我恍然大悟,猛地将链刃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口中念起三星堆纹路里蕴含的古老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出,左臂的金色火焰突然化作一条火龙,咆哮着冲向空中的链刃。链刃被火龙包裹,瞬间变成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刃。我纵身跃起,抓住巨刃,对着那颗巨大的头颅狠狠劈了下去。

“嗤 ——!”

巨刃切入头颅的声音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猪油上。金色的火焰在紫黑雾中疯狂燃烧,发出 “噼啪” 的声响。头颅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开始迅速萎缩,无数冤魂的哀嚎从里面传出来,渐渐变得微弱。

当火焰熄灭时,那颗头颅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散发着焦臭的黑灰。我拄着烧得只剩半截的链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左臂的琉璃骨已经彻底碎裂,三星堆纹路也变得黯淡无光,像一条即将熄灭的火烛。

杜甫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他看着地上的黑灰,又看了看我残废的左臂,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远处的天边,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丝微弱的晨光。晨光洒在陵寝的废墟上,给这片充满死亡与邪祟的地方,带来了一丝久违的生机。我望着晨光,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又看到了杨玉环最后的眼神,那里面除了疲惫,似乎还有一丝解脱。或许,这场雷火炼邪,烧掉的不只是邪祟,还有那些纠缠了千年的恩怨与执念。

“结束了...”

我喃喃自语,眼前一黑,栽倒在杜甫怀里。

栽倒的瞬间,链刃残段在掌心硌出深痕。视线穿透杜甫颤抖的肩膀,看见晨光里浮着无数透明的尘埃,每一粒都裹着不同的人脸 —— 马嵬坡的驿卒、兴庆宫的乐师、被铜镜钉穿喉咙的守陵人。他们像被风吹散的纸灰,在我瞳孔里来来回回地飘。

“景郎...”

杨玉环的声音突然贴在耳畔。我想抬手摸向声源,却发现左臂已轻得像团烟雾。琉璃骨碎裂的地方正渗出金红交杂的液珠,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青铜神树幼苗,叶片上的纹路与我锁骨处的三星堆印记如出一辙。

杜甫的胡子蹭着我的额头,带着苦艾酒的涩味。他怀里的金篆诗稿不知何时铺在我胸口,那些星图的红光正顺着肋骨缝往里钻,烫得心脏缩成一团。

[锚点重构中|精神污染残留 3%]

系统提示音像生锈的锯子在脑浆里拉锯。我突然看见诗稿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正缓缓浮现出一行瘦金体 ——“开元二十五年,东都洛阳,雨”。墨迹未干,混着新鲜的血腥味。

“老杜...” 我想扯他的衣袖,指尖却穿过了他的手腕。

杜甫的身影在晨光里变得透明。他怀里的诗稿突然哗啦啦翻页,停在某首被血浸透的《石壕吏》。那些印刷体的铅字正在融化,凝成一个个小小的人影,背着石臼往陵寝深处走,脚印里渗出的不是血,是墨。

左臂的神树幼苗突然炸开白光。我感觉自己正往一个无底的青铜鼎里坠,鼎壁刻满了正在交媾的人像,他们的面孔时而化作李辅国,时而变成杨玉环,最后都定格成我的脸。

“轰隆 ——”

鼎底突然裂开。我坠落在冰凉的玉璋上,四周立着十二根青铜神树,每根树枝都缠着锁链,锁着不同朝代的尸身。最粗那根树枝上挂着的金丝楠木棺正在摇晃,棺盖缝隙渗出的紫黑雾气,此刻正顺着锁链往我脚踝爬。

“这是... 三星堆的祭祀坑?”

喉咙里涌上铁锈味。我摸向颈后,那里的皮肤不知何时长出了鳞片状的纹路,用指甲一刮,竟掉下几片青铜色的皮屑。远处传来敲钟的声音,十二根神树同时震颤,锁链上的尸身纷纷睁开眼睛,瞳孔里全是旋转的星图。

金篆诗稿突然从胸口飘起,在神树间展开成巨大的星图。那些红光组成的线条突然活了,像无数条血蛇钻进青铜神树的纹路里。我听见杜甫在很远的地方咳嗽,声音撞在鼎壁上,反弹回来变成了《考工记》里的句子:“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

左臂的神树幼苗突然疯长。树枝穿透我的肩胛骨,叶片上的纹路开始渗出金色汁液,在地面汇成河流。那些被锁链拴住的尸身开始挣扎,他们的指甲缝里都嵌着铜镜碎片,碎片反射的光在星图上拼出半张残缺的脸 —— 左边是我的眉眼,右边是杨玉环的下颌。

“原来如此...”

我笑出声,血沫顺着嘴角往耳朵里流。三星堆的纹路突然在胸口亮起,与诗稿星图的红光撞出圆形的涟漪,把十二根青铜神树圈在中央。那些尸身的哀嚎渐渐变成蝉鸣,锁链上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

[熵减启动|锚点坐标校准]

系统提示音变得清晰。我看见金丝楠木棺的棺盖正在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杨玉环,而是个穿着现代冲锋衣的年轻人,他脖子上挂着的青铜吊坠,正与我锁骨处的印记产生共鸣。

“你是谁?”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抬起右手,掌心的链刃纹身突然渗出鲜血,滴在棺底的瞬间,整个祭祀坑开始剧烈震动。十二根神树同时倾倒,星图与青铜纹路组成的光圈突然收缩,像只巨手攥住了我的心脏。

“景崴!”

杜甫的声音突然刺破幻境。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陵寝外的草地上,左臂的神树幼苗已经枯萎,金篆诗稿正盖在脸上,最后一页的瘦金体墨迹已经干涸。

晨光把杜甫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正用布带捆扎我断裂的左臂,动作笨拙得像在给断箭上弦。远处的陵寝废墟冒着青烟,那些被烧黑的铜镜碎片正在晨光里冷却,表面的血污渐渐变成暗红色。

“睡了三个时辰。” 杜甫把水壶递过来,“喝口?”

我仰头灌了半壶水,喉咙里的灼痛感稍减。左臂的断口处缠着厚厚的草药,三星堆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条即将苏醒的蛇。金篆诗稿被我捏在手里,最后那行瘦金体的边缘,正泛着淡淡的青铜色。

“这诗稿...”

“别动。” 杜甫按住我想翻页的手,“刚才你昏迷时,它自己写的。”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全是血。老杜避开我的目光,转身收拾散落的链刃残段,晨光在他佝偻的背上镀了层金边,让那些新添的伤口格外显眼。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我拽着杜甫躲进灌木丛,看见三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陵寝入口,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的领口都别着青铜面具形状的徽章。

“是‘司天监’的人。” 杜甫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怎么会来?”

我盯着为首那个白发老人的手,他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抚摸残垣上的焦痕,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老人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扫向我们藏身的灌木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左臂的三星堆纹路突然发烫。我拽着杜甫往密林深处跑,金篆诗稿在怀里发出轻微的震动,最后一页的瘦金体墨迹,此刻正慢慢晕染开来,变成一个完整的青铜神树图案。

身后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我回头看了眼被晨光笼罩的陵寝废墟,突然明白这场雷火炼邪根本没有结束 —— 那些被烧掉的恩怨与执念,不过是换了种方式,钻进了更隐秘的纹路里。

而我们,不过是这场漫长祭祀里,刚被摆上神坛的祭品。

链刃残段在掌心硌出的血痕,与金篆诗稿上的神树纹路完美重合。我握紧拳头,感受着左臂皮肤下蠢蠢欲动的力量,知道下一场厮杀,已经在晨光里拉开了序幕。

(第 78 章:雷火炼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