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传来剧痛,我咳出一口血,溅在雪地上像朵绽开的红梅。禄东赞的第二掌已经到了,这次带着风声,空气都被压缩得发出嗡鸣。
我突然笑了。左手猛地扯断腰间的油布包,里面的火药被风吹得四散,混着雪沫子飘向禄东赞。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认出了这东西 —— 去年在河西,我用同样的手法炸断了契丹战神的胳膊。
“尝尝这个!” 我甩出火折子,火星在风雪里划出条红线。火药瞬间引爆,震耳欲聋的轰鸣里,我看到禄东赞的红袍被炸得粉碎,黑马发出凄厉的嘶鸣,断成了两截。
浓烟里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我捂着流血的肋骨,一步步走近,刀拖在雪地上,留下道蜿蜒的血痕。
“你... 你这是什么妖术...” 禄东赞的声音从浓烟里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兜帽掉在地上,露出张被火药烧得焦黑的脸,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窟窿。
我没回答。这种时候,刀比嘴有用。
就在刀锋即将刺穿他咽喉的瞬间,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刺目的警告:【检测到大规模骑兵集群!数量:500+!距离:1 公里!】
我猛地回头,风雪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狼头旗在队列最前面飘扬,像一块被血浸透的破布。最前面那个骑兵举起了弯刀,阳光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是吐蕃主力!” 杜甫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景壮士,你快走!别管我了!”
我回头看了眼禄东赞,他正挣扎着爬起来,断了的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摆动着。再看远处的骑兵,马蹄声已经像闷雷般滚过来,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走?” 我把刀插回鞘,弯腰扛起杜甫,“我景崴的人,还没人能抢走。”
系统界面突然刷新:【支线任务激活:突破吐蕃封锁线。任务奖励:随机武学秘籍。】
我笑了,肋骨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些。扛起杜甫往树林里冲,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禄东赞的怒吼声夹杂在其中,像受伤的野兽。
跑进树林的瞬间,我突然想起杜甫刚才掉在雪地里的诗集。那页写着 “朱门酒肉臭” 的诗稿,此刻应该正被吐蕃骑兵的马蹄踩碎,混着血和雪,烂在这片土地里。
但没关系。只要人活着,诗就活着。
我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刀柄上的血已经冻成了冰。远处的潼关城楼隐隐约约出现在树梢间,像块嵌在风雪里的残玉。
还有四十里。足够了。
松针戳进衣领时,我正用牙齿撕扯布条包扎肋骨。血把灰褐色的布条染成深褐,每勒紧一分,肺叶就像被铁钳攥住,咳出来的气都带着铁锈味。
杜甫跟在身后踉跄,他的棉袍被树枝划开无数道口子,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中衣,怀里的诗集却裹得比脸皮还紧。我回头瞪他一眼,他立刻加快脚步,枯枝在脚下发出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他们在树上。” 我突然按住杜甫的肩膀往雪地里一摁。三支骨箭擦着他的头皮钉进前面的松树,箭羽还在嗡嗡震颤,尾端系着的红绸在风雪里扭动,像极了毒蛇吐信。
抬头望去,松树枝桠间蹲着七个黑影,吐蕃人的狼皮帽混在积雪里,只有闪烁的刀光泄露了位置。我摸出最后三枚飞蝗石,指节捏得发白 —— 这是从曳落河死士身上搜的,石头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黑血。
“左三右四。” 我低声说,杜甫突然拽住我的衣袖,他指的方向根本没人。就在我分神的刹那,树顶的黑影突然坠落,七把弯刀组成的死亡之网已经罩到头顶。
我拽着杜甫往斜后方翻滚,松针和冻土在脸上犁出火辣辣的疼。弯刀劈进刚才落脚的地方,积雪飞溅中露出黝黑的泥土,七道影子落地时结成圆阵,刀光在雪地里织成密不透风的茧。
“密宗七杀阵。” 我啐掉嘴里的血沫,左手铁链突然绷直,流星锤带着破空声砸向阵眼那人的手腕。这阵法比血莲阵更毒,七人共享痛感,伤一人如伤七人,去年在河西我废了三只手才破阵。
铁链撞上弯刀的瞬间,七人同时闷哼。我借着反震之力旋身,刀光在雪地里划出银弧,精准地挑飞右侧那人的护腕。吐蕃武士的手腕立刻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这是练密宗邪功的代价 —— 功力越高,死得越快。
“景壮士!” 杜甫突然将诗集往雪地里一摔。枯黄的纸页被风卷起,其中几张正好糊在左侧两个武士脸上。我抓住这刹那的空档,铁链如灵蛇出洞,缠住最左边那人的脚踝猛地一拽。
惨叫声里,圆阵出现缺口。我刀随步走,寒光贴着雪地掠过,直接剖开了倒地那人的咽喉。热血喷在结冰的枝桠上,瞬间冻成珊瑚状的冰棱,七人阵变成六人阵,剩下的武士眼睛红得像烧红的烙铁。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光:【检测到目标生命力异常飙升!危险等级:极高!】
六个吐蕃武士同时割开掌心,鲜血抹在刀身上,原本青黑的弯刀突然腾起暗红火焰。我拽起杜甫就跑,这种血祭之术能提升三倍战力,但半个时辰后会全身溃烂而死 —— 疯子才跟他们硬拼。
松树林突然变得开阔,眼前出现一片被烧尽的村落。断墙残垣上还挂着未烧完的布条,风一吹像招魂幡似的摇晃。我踢开半扇焦黑的木门,把杜甫推进地窖,自己则爬上塌了一半的柴房。
柴房的横梁刚好能藏人,腐木的味道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吐蕃人的呼喝和铁链拖地的声响 —— 他们带了猎犬。
【系统提示:检测到犬科生物气息 x3,距离 300 米。】
我摸出最后半包火药,撒在柴房的干草堆里,引线藏在断梁缝隙中。三只猎犬的狂吠声已经到了院门外,它们的鼻子在雪地里嗅来嗅去,直对着柴房的方向龇牙咧嘴。
“在里面!” 吐蕃武士的吼声刚落,柴房门就被踹得粉碎。我猛地拽动引线,火星顺着断梁爬向干草堆,在第一个武士冲进柴房的瞬间,轰然巨响震落了屋顶的积雪。
热浪燎得头皮发疼,我借着爆炸的烟尘跃出柴房,刀光横扫,正好砍掉冲在最前面那只猎犬的脑袋。狗头在空中划出弧线,滚烫的血溅在脸上,混着烟灰往下淌。
剩下两只猎犬疯了似的扑上来,我侧身躲过第一只的撕咬,刀柄重重砸在它的腰侧,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第二只咬住了我的小腿,獠牙刺穿棉裤嵌进肉里,我反手一刀插进它的眼窝,惨叫声震得耳膜发麻。
六个吐蕃武士从火海里冲出来,他们的衣袍着火,脸上却带着狞笑。最前面那人的弯刀已经砍到面前,我拧身避开,刀光擦着肋骨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铁链突然从袖中飞出,缠住他持剑的手腕。我借力跃起,膝盖正中他的面门,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像咬碎冰碴。落地时脚下一滑,原来踩在具孩童的尸体上,小小的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饼。
怒火突然烧穿理智。我刀势一变,原本防御的姿态转为狂攻,每一刀都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吐蕃武士的火焰弯刀接连被震飞,他们脸上的狞笑变成惊恐,因为我的刀上开始凝结白霜 —— 这是 “生死域” 的进阶状态,系统称之为 “修罗道”。
第一颗头颅飞起时,血柱喷得比断墙还高。第二刀剖开腹腔, ies 缠在烧焦的木柱上,像挂错地方的红绸。第三刀最干脆,直接从头顶劈到胯下,把人分成两半,内脏在雪地里滚出很远。
剩下三个武士突然跪地求饶,他们的火焰已经熄灭,手腕上的血管开始发黑。我没停手,刀光起落间,三颗头颅滚到一起,眼睛还圆睁着,映出漫天飞雪。
地窖的木门突然响动。我握紧刀柄转身,杜甫扶着门框出来,他的诗集上沾了不少灰,手里还攥着半块饼 —— 就是那孩童尸体手里的那块。
“他们... 他们也是爹娘生的...” 杜甫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一脚把最近的头颅踢进火海,火星溅在他的鞋面上。
“等他们把你砍成八块时,再跟他们讲这个道理。” 我扯开他的手,把那半块发霉的饼扔进火里,“现在,走。”
系统界面显示距离潼关还有二十五里。但新的红点正在快速逼近,这次是三支骑兵小队,呈品字形包抄过来,最前面的骑兵举着黑色的狼头旗 —— 是禄东赞的亲卫。
我突然注意到断墙后面的马车。那是辆被遗弃的邮车,车厢上还印着大唐驿站的铜印,车轮陷在雪地里,车轴却还完好。我一刀劈开锁扣,里面堆着半车驿站文书,最底下藏着两坛烈酒。
“杜先生,会赶车吗?” 我踹掉邮车的刹车木,杜甫的眼睛亮了 —— 他年轻时在洛阳当过小官,赶过驿站的马车。
酒坛被我砸碎,烈酒泼在车轴和车轮上。我划着火折子,蓝色的火苗舔着酒液,发出滋滋的声响。吐蕃人的马蹄声已经到了村口,我拽着杜甫跳上马车,他一把抓住缰绳,鞭子甩得脆响。
邮车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辙,车轮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追兵脸上。我站在车厢尾部,刀和流星锤交替出手,把靠近的骑兵一个个打落马下。最前面那个骑兵的狼头旗被我用铁链缠住,猛地一拽,连人带旗拖在雪地里,很快变成个血葫芦。
“还有二十里!” 杜甫的吼声里带着兴奋,他的咳嗽好像都好了些。邮车冲过一片结冰的河面,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身后的骑兵不敢紧追,只能在岸边放箭。
箭簇打在车厢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声。我突然发现冰面下的东西 —— 不是水,是厚厚的积雪,冰层其实很薄。我拽住杜甫的胳膊往左边猛打方向,邮车在冰面上划出个巨大的弧线,堪堪避开中间的冰窟窿。
身后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回头望去,三匹战马掉进了冰窟窿,骑兵的惨叫声很快被冰水吞没,剩下的骑兵勒住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远去。
终章:潼关残阳
距离潼关十里的地方,我看见了唐军的斥候。那是个年轻的士兵,甲胄上满是锈迹,手里的长矛却握得很稳。他看到我们的邮车时,眼睛突然瞪得滚圆,转身就往关隘方向跑,嘴里喊着什么。
“是自己人...” 杜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伸手想去掀车厢帘,却被我按住。系统界面正在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潼关守军异常调动!城门方向有大量吐蕃气息!】
邮车刚转过山坳,潼关的轮廓就完整地出现在眼前。城楼确实插着唐军的旗帜,但城门口的守军却穿着吐蕃人的皮甲,他们的弯刀上还在滴血,地上躺着不少唐军的尸体,其中一个穿着校尉服饰,胸口插着半截断箭。
“他们... 他们投降了?” 杜甫瘫坐在车厢里,手里的诗集散落一地。我跳下车,把他拽到岩石后面,邮车则继续往前冲,很快引起了城门口吐蕃人的注意。
三个吐蕃武士朝邮车走去,他们的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我突然想起那两坛没泼完的烈酒 —— 车厢里还有小半坛。
“看好了。” 我对杜甫说,然后甩出火折子。火折子在空中划过弧线,准确地落进邮车的缝隙里。片刻之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城门口的吐蕃人被掀飞出去,城楼的旗帜也被气浪卷得粉碎。
趁着混乱,我拽着杜甫往侧面的峭壁跑。那里有处唐军的暗哨通道,去年我送公文时走过一次,陡峭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吐蕃人很快发现了我们,箭雨像蝗虫般射过来,我用刀格挡,火星溅在杜甫的头巾上。
暗哨通道的入口被伪装成块巨石。我用刀柄砸开机关,冰冷的石阶露出来,像通往地狱的入口。杜甫先下去,我殿后,每下三级台阶就回头砍一箭,箭簇打在石阶上,迸出点点火星。
通道里弥漫着霉味,每隔一段就有个透气的小窗,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吐蕃人已经追到通道口,他们不敢贸然进来,只能往里面射箭,箭簇在狭窄的通道里反弹,反而伤了他们自己人。
系统界面显示距离潼关城墙还有三里 —— 是垂直距离。通道的尽头是段悬梯,挂在距离城墙还有两丈的地方,
“抓稳了!” 我把杜甫绑在背上,铁链缠在悬梯的铁环上。吐蕃人的吼声已经到了身后,我一刀砍断悬梯的固定绳,整个人带着杜甫往下坠去。
下落的瞬间,我看清了城墙的情况。唐军的尸体堆得很高,吐蕃人正在城楼上欢呼,他们的旗帜插在垛口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在城楼的角落里,还有一面唐军的旗帜在微弱地晃动 —— 有人还在抵抗。
铁链突然绷紧,下坠的势头止住。我荡向城墙,脚蹬在砖墙上,借力往上攀爬。吐蕃人发现了我们,滚石和箭簇从上面砸下来,我用刀劈开最近的滚石,碎屑溅在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距离垛口还有三尺时,一只手伸了下来。那是只满是老茧的手,握着半截断矛,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抓住那只手,他猛地一拽,我和杜甫同时翻上城墙。
“是景壮士!” 老兵的声音嘶哑,他身后还站着七个唐军,都带着伤,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有菜刀,有木棍,还有个小兵攥着块石头。
吐蕃人涌了过来。我把杜甫推给老兵,拔刀迎上去。刀光在残阳里划出冷冽的弧线,第一个吐蕃人的咽喉被剖开,血喷在唐军的旗帜上,把那微弱的晃动变成了剧烈的颤抖。
“守住这里!” 我大吼着,铁链如长鞭横扫,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吐蕃人扫下城墙。他们的惨叫声从悬崖下传来,很久才消失。
老兵们用身体组成人墙,他们的喊杀声嘶哑却坚定。杜甫突然捡起地上的断矛,虽然手抖得厉害,却牢牢地站在人墙后面,他的诗集就放在脚边,纸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系统界面弹出最后的提示:【主线任务完成:护送杜甫抵达潼关。奖励发放中...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 启动紧急修复...】
肋骨的疼痛突然消失了。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刀光变得更快,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起一串血珠。吐蕃人的尸体在城楼上堆得越来越高,他们的欢呼变成了恐惧的尖叫。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我站在垛口上,刀插在地上,刀柄还在嗡嗡作响。杜甫走过来,他的诗集上沾了不少血,却一页都没少。
“景壮士,你看...” 他指着远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了大片的唐军旗帜,像潮水般涌过来,最前面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 “郭” 字。
郭子仪的援军到了。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系统界面还在闪烁,但我已经不在乎奖励是什么了。杜甫捡起他的诗集,开始低声念诵,声音不大,却盖过了远处的喊杀声。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血从我的嘴角流出来,滴在城砖上,很快和其他的血混在一起。但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只要这声音还在,这天下,就还没亡。
(第 49 章:血溅潼关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