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生死擂的第二位挑战者身披铁甲登场。
西域武士扎尔汗的弯刀快如毒蛇,全身铁甲鳞片碰撞声如同地狱的锁链。
“惊雷锤!”我暴喝旋身,凝聚全身之力的一拳轰在铁甲最薄弱处。
沉闷巨响中,铁片肉眼可见地塌陷变形,武士倒飞撞碎木桩。
当我在染血黑旗上刻下“恃强者骨碎”,全场陷入死寂。
视网膜数字狂跳至83%,警告如血瀑刷过视野——
【传奇度+30%!时空观测者注意力↑↑↑!】
横梁阴影中,斗笠身影的轮廓一闪而逝,腰间装置闪着非人冷光。
琉璃左臂的剧痛中,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宣言:
“隐龙在此!不服者,骨碎如他!”
汗酸、血腥和腐烂盐粒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肺上,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滚烫的砂砾。突厥巨汉被拖下擂台时在泥地里犁出的那道暗红沟壑,刺目地横亘在视野中央。人群的狂啸在耳中凝结成冰,又被心脏泵出的滚烫血液撞碎,嗡嗡作响。
左臂深处那根名为“琉璃化”的冰锥,正一寸寸往骨髓里凿。76\/100的数字在视网膜边缘烧灼,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牵扯着整条胳膊,从肩胛到指尖,沉甸甸的麻木里淬着针扎的剧痛。先前那记“破阵鞭”抽碎膝盖的反震余波尚未散尽,擂台上锈铁碎片和泥浆混杂的味道令人作呕。
短暂的死寂,如同绷紧的弓弦。
然后,一道影子翻过擂台边缘的粗粝木桩。
像一滴墨汁坠入浑浊的油锅,无声无息,却瞬间吸走了所有残存的喧嚣。
他站在那里,身形比刚才的肉山精悍得多,如同一柄收在鞘中的弯刀。深褐色的厚实皮甲裹住躯干,甲叶上密布着打磨过的铁鳞,在盐仓高处气窗透下的惨淡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细碎、令人眩晕的寒星。肘、肩、膝,所有关节处都覆盖着打磨得锃亮的铜片护具,随着他一步踏前,铁鳞与铜片摩擦,发出一阵细密而冰冷的“哗啦”声,像毒蛇拖过锁链。
西域武士,扎尔汗。看台某个角落爆出带着敬畏的嘶喊。
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尘埃,精准地钉在我身上,尤其是那条垂在身侧、被破烂袖管勉强遮掩的左臂。他的手按上腰间刀柄,指节因用力而绷出青白色。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刃口在昏暗中流动着幽蓝的微光,仿佛淬了剧毒。
“霍家拳,景崴。”我喉咙里滚出的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扎尔汗没有回应,嘴角似乎向上极细微地扯了一下,如同岩石裂开一道缝隙。下个瞬间,他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蓄势,整个人化作一道贴着地面激射的褐色残影!快!纯粹的、撕裂空气的快!幽蓝刀光如同毒蛇弹出的信子,带着刺耳的锐啸,直噬咽喉!刀锋未至,冰冷的杀意已先一步冻结了颈侧的皮肤!
“惊雷锤!”意念在脑中炸开,全身筋肉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绞紧!力量从脚底炸起,经腿、腰、背,狂潮般奔涌向蓄势的右拳!不砸甲,破绽在动!硬甲专克钝击,关节是弱点,但铜片覆盖严密。需要更集中的力量,瞬间的爆发,击穿一点!
刀光及喉的刹那,身体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的柔韧皮筋,极限地向右侧旋闪!刀锋带着冰寒的死亡气息,擦着颈侧皮肤掠过,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扎尔汗的身影因前刺的惯性,与我错身而过的瞬间,将他覆盖着狭长臂甲的右臂外侧,连同肘关节上方那一寸铁鳞覆盖较为稀疏、铆钉连接的关键节点,彻底暴露!
战机!
“给我破!”暴喝声撕裂凝固的空气!蓄势待发的右拳不再是拳头,而是一道挣脱束缚的黑色雷霆!沉胯!拧腰!炸肩!全身拧转发出的崩炸之力,推动着拳峰,以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速度,裹挟着风雷迸裂的爆鸣,狠狠轰在扎尔汗右臂肘关节上方一寸——铁鳞覆盖边缘,铆钉连接最密集也最脆弱的区域!
“砰——!!”
闷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蒙着湿牛皮的战鼓上,沉闷、厚重,带着骨骼内脏的共振感!扎尔汗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闷哼卡在喉咙深处!拳头与铁甲碰撞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手臂骨骼直冲肩胛!但更清晰的,是拳头传来的触感——坚韧的皮革瞬间凹陷变形,其下密集的细小铆钉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呻吟!铁片本身坚不可摧,可那蕴含在“惊雷锤”中的恐怖穿透力,如同无形的攻城锥,精准地透过甲叶连接的薄弱缝隙,狠狠贯入!
扎尔汗眼中惊怒爆闪!右臂的动作瞬间凝滞,弯刀几乎脱手!但他毕竟是刀头舔血的悍卒,左臂闪电般回护肋下空门,身体强行拧转,借着拧身的巨力,右臂肌肉贲张,那柄狭长的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半圆光弧,带着凄厉的破空锐啸,斜削我的腰腹!刀光如匹练,狠辣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退?狭路相逢,退即死!
灼热的空气刀子般割过喉咙。左腿如钢锏般向前猛踏,震得脚下泥浆血水四溅!在幽蓝刀光及体的刹那,身体极限地向左拧转,如同被狂风吹折的苇草!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肋下衣襟掠过,锋锐的寒意刺得皮肤瞬间绷紧,汗毛倒竖!
错身而过的瞬间,扎尔汗眼中凶光炽烈如熔岩!他猛地收住刀势,左臂铁甲覆盖的坚硬肘尖,借着拧身回旋的狂猛力量,带着全身的重量和金属的冷酷,如同一柄抡圆的战锤,狠狠向后撞向我的胸口!空气被挤压出沉闷的爆音!这一下若撞实,胸骨尽碎,心肺成糜!
太快!铁片摩擦的刺耳噪音近在耳畔,死亡的阴影如黑幕压下!
“哼!”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带着血腥味。身体的本能压倒了疼痛的枷锁!左臂!那条被琉璃化侵蚀、麻木剧痛、几乎被遗忘的左臂,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抬起,横亘胸前!不是格挡,是硬架!用这截正在异变的肢体,去硬撼那裹着铁甲的攻城重锤!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在盐仓穹顶下轰然炸开!如同万斤铜钟被巨力撞响!
扎尔汗裹着铁片的坚硬肘尖,结结实实撞在了我横架的左臂尺骨上!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失控的攻城巨槌,沿着臂骨疯狂灌入!
“咔嚓!”细微却清晰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从左臂尺骨位置炸开!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所有意志防线,直冲颅顶!眼前猛地一黑,无数扭曲的金星炸开!喉头鲜血狂涌!
但更诡异的是,撞击点的触感!一股冰冷刺骨、非人的寒意,顺着被砸中的尺骨疯狂向上蔓延!麻木感被撕裂般的剧痛粗暴地撕开,又被更深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酷寒瞬间覆盖!左臂的皮肤、肌肉,在巨大的冲击下,那半透明的琉璃质感骤然加深!仿佛被这一记重击彻底激活了沉寂的诅咒!皮下,淡紫色的骨骼轮廓在撞击点周围瞬间变得异常清晰,如同冰层下急速凝结的诡异脉络!
“呃啊!”剧痛和那股彻骨的寒意让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压抑嘶吼,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撞得踉跄后退,脚下在粘稠的泥浆血污中拖出两道深痕。
扎尔汗也被反震力推得倒退一步,他惊骇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肘臂甲——撞击点上,那片原本光滑的椭圆形铜护具,竟然向内凹陷出一个清晰的拳印轮廓!边缘的金属扭曲翻卷!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钉在我那条硬接了他全力肘击的手臂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覆盖左臂的破烂布料在撞击中碎裂飘飞,露出一截……在盐仓浑浊光线下,散发着幽幽淡紫光晕的臂膀!皮肤肌肉如同最纯净的冰种琉璃,内里淡紫色的骨骼、青色的血管网络纤毫毕现!那是一种超越了血肉之躯、冰冷、坚硬、非人的诡异美感!
“妖…怪物?!”扎尔汗沙哑的嗓音里,第一次掺进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看见了来自九幽的魔物。
左臂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还在肆虐,但一股源自系统疯狂警告的暴戾杀意,如同滚油浇入烈火,在胸腔轰然炸开!视网膜上猩红的数字疯狂跳动、闪烁:【79\/100】!边缘血瀑般刷过冰冷的警告:【传奇度+30%!区域熵增波动异常!】系统界面边缘,那个扭曲的青铜面具纹路再次浮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狰狞,伴随着无数锈蚀齿轮强行摩擦、令人头皮炸裂的尖利嘶鸣,狠狠刺入脑髓深处!
不能再拖了!琉璃化在加速!悬赏的杀手在暗处!必须速战速决!每一秒都是系统对存在性的疯狂侵蚀!
趁扎尔汗心神剧震、视线被这非人的琉璃臂死死攫住的瞬间!
我强忍着左臂撕裂灵魂的剧痛和脑中足以摧毁平衡感的眩晕嗡鸣,身体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猎豹,再次前扑!不是厚重的胸甲,不是包裹铁片的手臂,目标只有一个——他因震惊而微微抬起的下颌与那毫无防护的、脆弱的咽喉!
右拳?力量不够!距离太近!唯有它!
这条带来剧痛、带来寒冷、带来诅咒的——琉璃左臂!
五指猛地张开!琉璃化的指尖在幽暗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凝聚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非人的锐意!身体残存的所有力量灌注于腰腿,推动着这截异化的肢体,如同离弦的紫色毒箭,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决绝,直插扎尔汗暴露的咽喉要害!
霍家拳近身擒拿的终极杀招——龙锁喉!
扎尔汗瞳孔里映出那抹疾速放大的妖异紫光!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彻底笼罩!他本能地想要后仰,想要挥动右臂仅存的弯刀格挡!但太迟了!那截散发着冰冷紫晕、内里骨骼清晰可见的“手臂”,速度超越了人眼的极限!
“噗!”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熟透浆果被瞬间戳破的声响,在死寂的盐仓里清晰得刺耳。
时间仿佛被冻结。
我的琉璃化左手五指,如同五根冰冷的玄冰锥,精准无比地扣在了扎尔汗的咽喉之上!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清晰——坚韧的皮肤,脆弱的环状软骨,搏动着的颈动脉……然后,五指猛然向内收拢!扣死!
“喀…咯咯咯……”
令人牙酸的、仿佛湿透的硬木被巨力强行折断的细微脆响,从扎尔汗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来。他暴凸的双眼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填满!所有的动作在刹那间僵死!右手的弯刀“哐当”一声,无力地掉落在脚下粘稠的泥血里。他想吸气,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绝望窒息的“嗬嗬”声,脸色由惊骇的惨白急速转为骇人的酱紫!
我死死扣着他的咽喉,冰冷的琉璃五指深深陷入皮肉,感受着指尖下生命急速流逝的微弱搏动。左臂传来的剧痛和那深入骨髓的非人寒冷,在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与指尖传来的、掌控死亡的冰冷触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战栗的洪流。
视网膜上,猩红的数字疯狂闪烁、跳跃:【83\/100】!系统界面边缘的青铜面具纹路剧烈扭曲、旋转,发出无声的尖啸,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其中挣扎!
“呃…呃……”扎尔汗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如同一条被甩上岸的鱼,青紫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扭曲,写满了痛苦和彻底的绝望。他戴着铁甲手套的左手徒劳地抬起,想去掰开那扼住生命咽喉的、冰冷如万年玄冰的紫色利爪,却只在琉璃般光滑坚硬的手臂上刮擦出几道刺耳却无用的白痕。
“砰!”
沉重的身躯最终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砸倒在泥泞和血污混合的擂台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双暴凸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上方昏暗的穹顶,瞳孔里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黯淡熄灭。身体最后抽搐了几下,彻底归于死寂。只有咽喉处,五个深陷皮肉的青紫色指印,如同地狱盖下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终结。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彻底、更沉重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所有喧嚣、呐喊、狂热的议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掐灭在喉咙里。
无数道目光,凝固在擂台上,凝固在那具倒毙的铁甲尸体上,凝固在那条暴露在浑浊光线下、散发着妖异淡紫色光晕、五指上还沾着新鲜血迹和泥浆的琉璃手臂上!
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无数张扭曲的脸上交织、冻结。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声和擂台上那具尸体无声的控诉。
“怪…怪物!真是琉璃臂的妖怪!”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从一个看台角落骤然爆发!
“妖法!他用了妖法!杨府的悬赏是真的!”
“百贯!那是百贯钱啊!”
“跑……快跑啊!”
短暂的死寂被更巨大的恐慌取代!靠近擂台的看客如同被烙铁烫到,惊恐地向后推搡、挤压,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混乱和踩踏。咒骂声、哭喊声、桌椅翻倒声、骨头被踩断的脆响混成一片绝望的洪流。
我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喉间浓烈的血腥气和肺部的灼痛。左臂的剧痛在击杀的瞬间似乎有所缓解,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粘稠的冰冷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肩胛,仿佛整条手臂正在沉入万载玄冰的深渊。指尖沾染的温热血液,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变冷、发暗。视网膜上【83\/100】的数字如同凝固的、沉甸甸的污血,死死压在视野边缘。系统界面的青铜面具纹路缓缓淡去,但那尖锐的、如同刮骨的摩擦嘶鸣,顽固地残留在脑海深处,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
那股冰冷的、如同实质刀锋的杀意,再次从看台左侧那阴影角落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凌厉,更加赤裸!伴随着杀意而来的,是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混乱声浪完全淹没的金属反光——弩机悬刀扳动的微光!悬赏的鬣狗,终于要亮出最后的獠牙!
不能再留!每多一秒,都是将自己钉死在靶心!
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瞬间刺向擂台下前排。“黑牙”那张干瘦的脸此刻一片死灰,绿豆小眼里的贪婪早已被纯粹的、面对天敌般的恐惧取代。他正拼命地向后缩,肥胖的身体像蠕虫般挤进混乱的人潮,一只手死死攥着一个鼓囊囊的、沾着污渍的鹿皮钱袋——那里面是赢来的、浸透鲜血的赌注。
我的钱!带杜甫离开长安的盘缠!
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挣脱束缚的鬼魅,从擂台边缘翻身落下,落地无声,溅起几点暗红的泥浆。混乱尖叫的人潮是最好的烟雾,也是最危险的屏障。目标明确——钱袋!
身体在尖叫推搡的人墙缝隙中急速穿梭,如同逆流而上的毒鲛。左臂的麻木和残留的剧痛让动作带着危险的失衡感,几次被狂乱的人群撞得趔趄,差点栽倒。距离“黑牙”只有最后几步,他甚至没察觉我的逼近,只顾着用尽全力向后拱。
“拿来!”一声低沉的、如同从地狱裂缝中吹出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直接灌入“黑牙”的耳蜗!
“黑牙”浑身剧震,如同被电击!惊恐地扭过头,正对上我蒙面巾下那双冰冷、空洞、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瞳孔,以及那条直指他手中钱袋的、散发着妖异紫光的琉璃左臂!
“啊——!!!”一声凄厉到撕裂声带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喉咙里挤出!他如同看到了勾魂的无常,魂飞魄散,猛地将手中沉重的钱袋向我劈面掷来!同时像被滚油泼到的耗子,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钻进混乱人潮深处,眨眼消失不见。
沉甸甸的触感入手,冰冷的鹿皮贴着掌心,里面铜钱的棱角坚硬硌人。没有半分迟疑,一把将其塞入怀中衣襟深处,紧贴着滚烫的皮肤。那冰冷,带着铜臭和新鲜人血的腥气。
没有时间喘息!脑后那股如附骨之蛆的冰冷杀意,如同拉满的弓弦,骤然绷紧!弩机悬刀扣下的细微“咔哒”声,在混乱的声浪中微弱如蚊蚋,却比惊雷更清晰地炸响在死亡的直觉里!
走!
身体猛地向擂台旁边一个贩卖劣质刀具、矛头的破烂地摊撞去!同时,左臂残余的力量和惯性狠狠横扫!
“哗啦——哐当!哐当当当!”
地摊上堆积如山的锈蚀断刀、豁口匕首、矛头木杆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垃圾,稀里哗啦地漫天飞散开来!锈铁、断木、碎裂的陶片形成一片短暂而混乱的金属风暴!
“嗤——!”
几乎在刀矛之雨飞起的瞬间,一道乌黑的闪电撕裂空气!一支三棱透甲弩箭带着刺穿耳膜的尖啸,如同地狱射出的毒牙,精准地穿过混乱人群的缝隙,狠狠钉入我方才站立位置后方半步的一根支撑圆木上!箭尾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死亡颤音!木屑纷飞!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差之毫厘!
没有丝毫停顿,借着这人为制造的混乱屏障和漫天飞舞的锈铁碎片,我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量,向着盐仓深处堆放废弃盐袋、破渔网和杂物的黑暗角落疾冲!那里,一道狭窄、散发着浓烈霉味和尿臊气、通往外部的小门半开着。
身后,混乱的尖叫、金属坠地的刺耳声响、以及那隐藏杀手愤怒的、被淹没的低吼,都被高速甩开。
猛地撞开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腐朽木门!
冰冷的长安夜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剃刀,狠狠刮在脸上、颈侧被弯刀擦过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盐仓内那混合着血腥、汗臭、恐惧的浑浊热浪被暂时隔绝在厚重的墙壁之后。但怀中的钱袋冰冷沉重,左臂深处那非人的寒意正无声地向上蔓延,麻木感吞噬着手肘,指尖几乎失去知觉。
视网膜上,那猩红的【83\/100】像一只永不闭合的恶魔之眼,灼烧着视野。
站在狭窄、污秽的后巷阴影里,我最后回头。
废弃盐仓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兽,喧嚣与死亡被暂时封存。然而,就在那高高穹顶下,一根巨大横梁投下的、光暗交界的模糊阴影里——
一个轮廓。
宽檐斗笠遮住面容,身形模糊得仿佛随时会融化在黑暗里。他(或是它?)的姿势僵硬得不似活物,微微侧着头,如同在“聆听”盐仓内尚未平息的混乱。腰间,一个拇指大小的、非金非石的奇异装置,正对着我逃离的方向,闪烁着极其微弱、恒定不变的幽蓝冷光。
冰冷的、纯粹的、毫无人类情绪的“观察”意志,如同无形的冰水,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和喧嚣,瞬间灌入我的感知!
斗篷下摆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
随即,那身影向后微微一仰,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毫无征兆地融入了身后更浓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视觉上短暂的、类似灼烧后的扭曲残影。
时空观测者。
这个名词如同冰锥,狠狠戳进脑海。
怀里的铜钱硌得肋骨生疼,琉璃左臂的寒冷深入骨髓。视网膜上的数字沉甸甸地悬着。
我猛地转身,拖着这条越来越不像自己的胳膊,一头扎进长安城迷宫般、危机四伏的深巷暗影。
夜还长。暗处的獠牙,非人的代价,更高维度的窥视……三重阴影如同绞索,正无声收紧。传说开始吞食它的创造者,而长河的暗流,才刚刚显现它冰山的一角。
沉甸甸的鹿皮钱袋紧贴着胸口,冰冷硌人,却成了此刻唯一真实的锚点。身后,废弃盐仓如同巨大的伤口,仍在黑暗中渗出混乱的声浪和血腥气。长安的夜风像无数把淬毒的剃刀,刮过颈侧被弯刀擦过的皮肤,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