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夜风,带着血腥与尘埃的味道,吹拂着冷月凝冰冷的面颊。她站在那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泪水早已被恨意蒸干,那双曾经清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燎原的火焰。
父母慈爱的面容,飞机失事消息传来时的天崩地裂,这些年独自支撑的艰辛,家族内部的冷眼与排挤……所有画面在脑海中交织,最终定格在冷锋那惊恐的供词上——冷如山!王美琳!
至亲的背叛,比敌人的刀剑更令人心寒刺骨。
她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的云疏,声音沙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云先生,我要回去!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云疏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她自己也焚尽的仇恨之火,并没有立刻赞同或反对。他走到昏迷的吴天和冷锋身边,随手在他们身上点了几下,确保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苏醒也无法自杀。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转向冷月凝,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盆冷静的冰水,浇在灼热的怒火上:“然后呢?冲回冷家,一刀一个,痛快是痛快了。之后呢?背上弑亲的罪名,被通缉,亡命天涯?还是指望官方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和这两个人的口供,就能立刻扳倒盘踞临渊多年的冷家掌权人?”
冷月凝激动的神情一滞。她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他们害死了我父母!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她不甘地低吼,胸口剧烈起伏。
“谁说要算了?”云疏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笨”,“报仇,也要讲究方法。打蛇打七寸,清理门户,更要名正言顺。”
他双手重新插回裤袋,踱了两步,望着远处城市依稀的灯火:“你现在冲回去,除了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机会销毁证据、统一口径,甚至反咬你一口之外,有什么用?冷如山经营冷家这么多年,树大根深,光靠这点口供,动不了他的根本。到时候,你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他的分析冷酷而现实,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冲动的后果。冷月凝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仇恨蒙蔽了理智。此刻被云疏点破,她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坚定的冰冷。
“那……我该怎么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
“等。”云疏言简意赅,“等他们自己露出更多马脚。吴天和乃猜栽在这里,他们背后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冷如山那边肯定也会得到消息。他们会慌,会乱,会想办法弥补,甚至会狗急跳墙。”
他顿了顿,看向冷月凝:“而你,需要在他们乱起来的时候,拿出足够扳倒他们的铁证。比如,他们与南洋勾结的具体证据,谋害你父母的直接物证,还有……彻底掌控星瀚科技和冷家,让你有足够的力量和话语权,去清理门户。”
掌控冷家……清理门户……冷月凝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冷。没错,她要的不是同归于尽,而是要将这些蛀虫连根拔起,夺回属于父母和她的一切,让父母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我明白了,云先生。”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不容动摇的决心,“我会忍,我会等。但我需要力量,我不能每次都指望您及时出现。”
她的目光落在了胸前的玉佩上。母亲留下的玉佩,里面藏着传承,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力量。
云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想报仇,光有脑子不行,还得有能打碎敌人脑袋的拳头。”
他难得地说了句稍显粗俗却无比实在的话。
“从明天开始,我教你怎么用这块玉佩。”云疏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倦了,“今晚先回去,把这俩货处理一下,交给那个叫山鹰的,他们知道该怎么问话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