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业推着二八大杠在前头走,车后座绑着的牛皮纸箱晃悠悠的,里面是公社给的基础药品。陆寒跟在旁边,刚拐过村口的老槐树,就见王大娘坐在门槛上纳鞋底,看见他俩,手里的针线一停,笑着打招呼:“守业,这是带小寒干啥去?”
“去村头那间屋,公社批的卫生室,带小寒认认门,顺便清点一下药品。”李守业嗓门亮,话刚说完,隔壁的刘叔也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小寒现在是咱村大夫了?好啊!以后头疼脑热的,不用跑老远去公社了!”
陆寒笑着点头:“刘叔,以后有不舒服的,随时找我。”正说着,几个半大的小子从巷子里跑出来,看见陆寒,都停住脚,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是之前陆寒帮着退烧的小石头,他仰着脖子喊:“陆寒哥!你真成大夫啦?我娘说,以后我再发烧,不用喝苦汤药了?”
这话逗得众人都笑了,李守业拍了拍陆寒的肩膀:“听见没?大伙儿都盼着你呢。”陆寒心里暖烘烘的,跟着李守业往前走,一路上,不管是坐在墙根下聊天的老人,还是扛着农具回家的汉子,都笑着跟他打招呼,眼神里全是信任——以前他是家里最不起眼的老三,如今有了村医的身份,倒成了村里的“红人”。
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到了村头的老仓库旁。那是间不大的土坯房,之前堆着队里的旧农具,现在已经收拾干净了,门窗都新刷了层漆,门口还挂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靠山村卫生室”,字是村长写的,笔锋算不上好看,却透着股规整劲儿。
李守业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尘土味混着阳光的味道飘出来。屋里就一间房,靠窗摆着张旧木桌,是从公社闲置物资里调过来的,旁边还有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个空木箱,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地方不大,先凑合用。”李守业把车后座的牛皮纸箱搬过来,“这里面是公社发的基础药,你点点数,我都记着账呢。”
陆寒接过纸箱,打开一看,里面分门别类包着药:有治感冒的复方阿司匹林片,用小纸袋分装着,每袋三片;有消炎的青霉素软膏,装在小瓷管里;还有包扎用的纱布、绷带,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有一小包甘草片,专治咳嗽。
他跟着李守业的账本,一样样点:“复方阿司匹林片二十袋,青霉素软膏十管,纱布五卷,绷带三卷,甘草片十五片……没错,都齐了。”
“齐了就好。”李守业松了口气,指着墙角的空木箱,“这些箱子你先用来放药,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得打个正经的药柜,把药分清楚,省得以后找的时候乱。”
陆寒点头:“我正想着这事呢,就是不知道找哪个木匠合适。”
“找老周头啊!”李守业脱口而出,“他手艺好,队里不少人家的柜子都是他打的,结实耐用。而且这事是为村里办卫生室,药柜钱从队里的公益金里出,不用你自己掏。”
陆寒心里一喜:“那太好了。
两人锁好卫生室的门,转身往老周头家走。老周头家在村西头,院里堆着不少木料,刚走近,就听见锯木头的“吱呀”声。老周头正光着膀子,在院里锯一根松木,看见他们来,停下手里的活,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守业,小寒,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