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指了指唐飞电脑上那串闪烁的乱码。
“这是林默留下的、唯一的、通往‘归墟’真相的路径。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算法加密了。杀死林默，格式化这里，你们将永远失去解读它的机会。你们的‘洞冥库’项目，将永远只是一座存放着无用资料的……坟墓。”
“而我们，”陈婧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决绝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是唯一有可能解开它的人，因为我们，是唯一真正了解林默的人。”
“所以，韩少将，收起你那套物理清除的方案。给我们时间，给我们信任。否则，你就只能得到一具没有价值的尸体，和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你自己……选。”
这是一场豪赌。
用自己对整个事件的了解，用林默用生命换来的信息，去赌对方那颗被绝对理智包裹的心里，是否还存有一丝对未知的“贪婪”。
死寂。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比之前更可怕的死寂。
韩少将死死地盯着陈婧，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彻底看穿。良久，她身上那股恐怖的杀气，才缓缓地，收敛了回去。
“你赢了，陈警官。”她缓缓地说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但那份轻蔑，已经消失了，“你为你的团队，争取到了这24小时内，不受‘物理干扰’的权利。现在，继续你们的‘情感分析’吧。我……很期待结果。”
说完，她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恢复了那尊雕塑般的姿态。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陈婧感到后背一阵冰凉，才发现，自己的作战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她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唐飞及时扶住。
“你……你疯了……”唐飞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和敬畏，“你差点就……”
“我们没有时间了。”陈婧打断了他，重新站稳，眼神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斗志，“继续分析！既然是情感加密，那就一定有规律可循！”
`22:01:15`
在陈婧争取来的宝贵喘息空间里，唐飞和富豪留下的两名技术专家，再次投入到了破解工作中。
既然纯粹猜测情感的比例行不通，他们决定换一种思路——穷举。
他们设定了一个最简单的双变量模型，只保留了“悲伤”和“决绝”这两个最可能的情感。然后，让程序以0.1%为精度，开始进行疯狂的排列组合。
悲伤1%，决绝99%。
悲伤1.1%，决绝98.9%。
……
“这就像在宇宙里找一粒特定的沙子，但我们总得试试！”唐飞红着眼睛，低声嘶吼。
屏幕上，无数的组合被生成，然后像飞蛾扑火一般，撞向那道加密的壁垒，然后化为一行行冰冷的“密钥错误”的提示。
`21:30:00`
`20:00:00`
`19:45:12`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失败的尝试，已经累计了数十万次。每一次失败，都像是在磨损着他们本就脆弱的希望。
就在唐飞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在分析一条失败的数据回执时，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细节。
“等等……这不对劲……”他喃喃自语，猛地放大了那条错误代码。
“怎么了？”陈婧立刻凑了过来。
“你看，”唐飞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颤抖起来，“系统反馈的错误代码，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通用‘密钥错误’。这一条，多了一段……注释。”
屏幕上，那行小小的注释，清晰地显示着：
`错误代码702：情感光谱不匹配。必需序列“生命体征波形”缺失。`
“生命体征波形……缺失？”陈婧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唐飞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大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难以置信的猜测，浮上了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和陈婧对视了一眼，声音艰涩地说道：
“意思就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密钥，不只是一组抽象的情感百分比……”
“它……它还包括了林默在发送信息那一瞬间的……心跳波形。”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反而将他们推入了更深的绝望。
要匹配一个人的心跳波形，就意味着，他们不仅要知道他当时的心跳速度，还要知道每一次心跳的强度、间隔、甚至因为情绪波动而产生的、最细微的颤动。
这让破解的难度，再次呈几何级数……飙升。
就在这时，韩少将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般，在他们身后响起。
“还有22个小时。”
她缓缓走来，看了看屏幕上那个新的、令人绝望的发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看来，你们的‘情感分析’，解决不了问题。”
她抛出了一个新的、充满了直接威胁的“解决方案”。
“也许，我的‘物理方法’，可以给你们一点……‘灵感’。”
“我们可以尝试，直接切断他大脑皮层与脑干的连接。这在技术上，被称为‘意识重定向’。也许能强行唤醒他沉睡的潜意识。”
她顿了顿，用一种陈述天气预报般的平淡语气，补充了那句最残忍的话。
“当然，也有超过98%的可能性，会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