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唐飞和陈婧那几乎已经死寂的心脏。
希望,也许还存在。
不是生还的希望,而是……复仇的希望。
“我……我该怎么做?”唐飞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力气,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台笔记本电脑,眼神中,也燃起了与林默如出一辙的火焰。
“别把他当成一个系统,把他当成一个人。”林默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寻找技术上的漏洞,而是去寻找他性格上的破绽。这条信息,是他专门写给我的。那么,破解它的钥匙,一定与我们两人之间,某些共同的、只有我们才懂的东西有关。”
共同的经历……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他们曾经一起奋战过的无数个日夜,那些为了攻克技术难关而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场景,那些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属于顶尖程序员之间的默契和暗号。
“我明白了!”唐飞猛地一拍大腿(当然,是那条完好的),“是‘灯塔计划’!我们当年做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公司高层否决的AI项目!那个项目的核心认证逻辑,就是基于……基于……”
“基于动态密钥和情感锚点。”林默接过了他的话,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我们当时开玩笑说,这是唯一能防止AI叛变的认证方式,因为机器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和记忆。”
李洞明,竟然用了他们最初的、最理想主义的、也是最私人的一个作品,作为这张“地狱门票”的钥匙!
这是何等的自负,又是何等的……寂寞。
“他是在向我证明,他最终还是实现了我们当年的理想,只不过,是以一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林默轻声说。
“那还等什么!”唐飞的热血,彻底被点燃了,“快!我们来‘铸造’这把钥匙!”
绝望的氛围,被一扫而空。
废弃的仓库,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风险、高强度的战情室。
唐飞忍着剧痛,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己的腿上,开始疯狂地编码。林默则坐在他的旁边,将自己的记忆和对“灯塔计划”的理解,不断地转化为具体的指令和参数,口述给唐飞。
他们两个人,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并肩作战的岁月。一个负责天马行空的构想,一个负责严谨细致的实现。他们的思维,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
他们不再是寻找一个现成的后门,而是在利用李洞明留下的“认证信标”,从无到有地,重新构建一个能够欺骗“主系统”的身份凭证。
这个凭证的作用,不是去攻击防火墙,而是让防火墙主动为他们开门。
因为李洞明留下的这个“信标”,本质上是一个逻辑炸弹。它会告诉“主系统”的防火墙:“持有这个信标的人,是我(李洞明)最重要的客人,他的思维模式和行为逻辑,与我高度相似。在特定条件下,你们可以将他误判为我本人。”
而这个“特定条件”,就是科技峰会开幕,网络流量和数据交换达到峰值的那一刻!
在那一瞬间的混乱中,这个伪造的身份凭证,将让他们获得一个极短的、可能只有几秒钟的渗透窗口。
那不是后门。
那是“正门”的贵宾通道。
“他妈的……这家伙真是个天才……”唐飞一边敲代码,一边忍不住赞叹,又立刻呸了一口,“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陈婧默默地守在一旁,她从背包里拿出了急救包,重新给唐飞处理了一下伤口,动作轻柔而专注。然后,她拿出了备用的弹匣,一个个地压满了子弹。
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她将是他们两人唯一的物理屏障。
时间,在一行行代码的构建中,飞速流逝。
仓库外的光线,已经从刺眼的白色,变成了午后温暖的橙黄。
距离科技峰会正式开幕,已经不足三个小时。
“完成了!”
终于,唐飞敲下了最后一个字符,然后重重地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一个复杂的程序开始运行,最终,生成了一个小小的、只有图标没有扩展名的文件。
那个图标,是一把由0和1所构成的、古朴而精致的钥匙。
一把一次性的、只能使用一次的“数字万能钥匙”。
唐飞看着那把钥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倒在帆布上,剧痛和疲惫,如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但他脸上,却带着笑。
林默将那个文件,小心翼翼地拷贝到了一个特制的U盘里。他握着那枚小小的U盘,感觉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站起身,走到了陈婧和唐飞的面前。
他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同伴,一个腿部重伤,行动不便;一个神情凝重,弹药有限。而他自己,则是那个被死亡标记的、一切风暴的中心。
这是一个怎么看都毫无胜算的组合。
但他们的眼神,却同样的坚定,同样的……无所畏惧。
林默的动机,在这一刻,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他不再是为了解除自己手腕上的死亡标记,不再是为了自救。
他要去阻止李洞明,阻止那个企图用虚假的数字天堂,来取代这个即使不完美但却是真实的世界的疯子。
哪怕代价是同归于尽。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U盘,那把通往地狱的钥匙。
然后,他抬起头,对陈婧和唐飞说:“他为我敞开了门,那我们就进去。”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
“准备一下,”林默的目光,穿透了仓库的墙壁,望向了城市中心,那座即将成为最终战场的科技会展中心的方向,“我们要去科技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