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的轮廓还在。
上次在光门里一闪而过的东西,现在模模糊糊地浮在混沌中央,像一层雾。他靠近,它就淡,他退开,它又显出一点边。他伸手,指尖碰不到,但能感觉到波动——和血色令牌之前脉动的频率一样。
他把令牌从怀里掏出来。
拼合的两块残片,边缘发黑,金光没了。他贴在掌心,再感应那扇门。果然,一丝微弱的共鸣,像心跳。
不是巧合。
他收起令牌,睁开眼。
天没黑,但云压得低。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左臂还疼,但能用。胸口的伤得拖,不能拼。
他抬头看山。
云雾缠着峰顶,看不见那块石头,也看不见人。但他知道她在。
老农说她等了十年。
可她说了“三百年”。
三百年,不是十年。
他没动。
风从山口吹下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不是土,不是草,像烧过的纸,又像旧木头。他闻着,忽然想起什么。
铁蛋被烙铁烫脸那天,陈家坳的祠堂也在烧。火不大,但烟冲得老高,就是这个味。
他攥紧手。
不是幻觉。
他开始上山。
路是土路,踩上去软,像踩在灰堆里。越往上,风越大,吹得他战甲碎片哗啦响。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试过地才落脚。没陷阱,没阵纹,但越往上,空气越沉,压得他胸口发闷。
半山腰有棵树。
歪脖子,树皮裂开,像是被雷劈过。树下有块石碑,倒了,字磨平了。他蹲下,用手抹了抹,只认出一个“清”字。
他盯着看了两息,起身继续走。
再往上,地变硬了,踩上去有回响。他放轻脚步,耳朵竖着。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但他能感觉到——上面有人。
不是活人那种气息,也不是死人。像一块石头,但石头不会等。
他走到离峰顶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停了。
风在这里打旋,吹得他睁不开眼。云雾太厚,看不清上面。他没再往前。
他站在原地,抬头。
“我来了。”
声音不大,但穿透风雾。
没人应。
他没动。
十息后,风忽然停了。
云裂开一道缝,光漏下来,照在山顶。
他看见了。
一块青石,一人高,孤零零立着。石上坐着个女子,白衣,长发垂地。她没回头,也没动,像一尊雕像。
可就在那道光照下来的瞬间,她手指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是轻轻一勾,像在数什么。
陈凡站在原地,手慢慢握紧。
灵魂空间里,那扇门的轮廓,轻轻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