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没出声。
证据齐了。
不是猜,不是信,是实打实的线,一根根连到了终南山。
他伸手,把青莲子从怀里拿出来,轻轻按在账本的血字上。
莲子表面微微一颤,青黑色的壳上闪过一道极淡的光,像是回应。
他盯着它,低声道:“第一世是你送我上路……第二世,我亲自去找。”
话落,他把账本收回灵魂空间,塞进最深处。青莲子也放回去,贴着心口。
外面天还是黑的,柴房冷得能结霜。他坐了会儿,起身,走到墙角,从一堆杂物底下抽出一个布包。
打开,是几块干粮,一把小刀,还有一张旧地图。地图是他从外门任务堂偷抄的,标着北域到西境的几条险路。他没动过,一直留着。
现在,他把它折好,塞进怀里。
他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外头风停了,月光斜照进来,落在门槛上,像一道银线。
他看了眼旧柴房,又看了眼演武场方向。
那里立着那块黑铁碑,上头刻着“外门首席陈凡”。孙胖子他们弄的,粗犷,没打磨,可字是认真的。
他没过去。
他知道,他得走了。
他关上门,脚步很轻,绕过几栋屋舍,往山门方向走。
路上遇到两个巡夜的外门弟子,见了他,下意识停下,抱拳行礼。他点头回了一下,没说话。
走到山门时,守门的弟子正打盹,脑袋一点一点。他没惊动,从侧门翻出去,落地无声。
山风扑面,带着夜露的湿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玄一门。
灯火稀疏,屋舍层层叠叠,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他转回头,迈步下山。
山路陡,他走得稳。脚踩在碎石上,沙沙响。走了约莫半柱香,他停下,从怀里摸出那张地图,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终南山,还在三域之外。
他收起地图,继续走。
天边开始泛白时,他已翻过黑风岭,进了荒原。
风大了起来,吹得衣角猎猎响。
他低头,摸了摸心口。
青莲子还在,安静地贴着皮肤。
他知道,这一去,不一定能回来。
可他也知道,他没得选。
他娘用命浇了第一滴血。
他得亲手接下第二滴。
荒原尽头,一道孤峰立在 horizon 上,影子拉得很长。
他盯着那山影,脚步没停。
风吹乱了头发,他抬手拨了一下。
手刚放下,指尖忽然一凉。
像是有谁,在很远的地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