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王执事:“我接。”
王执事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却像是把某种东西压进了他的骨头里。然后转身就走,背影笔直,像一杆插进地里的枪。
陈凡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竹简,木牌贴着掌心,铁牌还压在胸口。
台下的人还在议论,声音嗡嗡地往耳朵里钻。
“三百斤?他那身板,能扛起半袋米就不错了!”
“识关更别提,外门弟子背了三年药典才勉强过关,他一个乡巴佬,认得几个字?”
“心关最要命,去年有个淬体五层的弟子进去,出来时眼珠子都直了,到现在还在药堂啃草根!”
陈凡没听。
他只是低头,把竹简翻过来,又翻过去,指尖一遍遍摩挲那三道刻痕。他知道,这三关不是考验,是试炼——是玄一门对凡灵根者的羞辱,也是老王为他留下的活路。
他必须过。
而且,得一关不落。
他转身走下测灵台,脚步不快,却稳得像踩在陈家坳的黄土路上。每一步落下,脚底都传来地脉的震动,像是某种回应。
刚走到台下,一道人影拦在面前。
是刚才那个扔石头的青袍弟子,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全是轻蔑:“哟,这不是咱们玄一门新来的‘天骄’吗?三百斤玄铁,我劝你早点准备棺材,省得到时候抬都抬不走。”
陈凡停下。
他没抬头,只是把竹简往怀里一塞,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一动。
那人还在笑:“怎么,说不出话了?要不我帮你背?反正你也走不到半道——”
话没说完,陈凡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他眼里。
那笑容僵住了。
陈凡没说话,只是嘴角轻轻一扬,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
然后他从那人身边走过,脚步没停,背影挺得笔直。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接着是同伴的低语:“你惹他干嘛?王执事都保他,肯定有来头……”
“来头?一个凡灵根的臭虫,能有什么来头?”
“你忘了上个月那三个吐血的外门弟子?测灵石早被人动了手脚,他能站上去不倒,就不是一般人……”
声音渐渐远了。
陈凡走出广场,沿着白玉道往东侧走。阳光斜照,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没回头,也没停下,只是把手伸进怀里,再次摸了摸那块竹简。
三十七。
他默念了一遍。
然后把竹简贴着胸口收好,脚步加快,朝着登云梯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两刻钟后,第一关就要开始。
而他,得在所有人以为他必败的时候,一步一步,走上千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