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拉松……”
这个名字从宇智波鸠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像一把生锈的、沾满过往血污的钥匙,猛地捅进了特拉法尔加·罗心脏深处那把尘封了十三年的锁。
剧痛,伴随着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几乎要随着时间腐烂的记忆,轰然炸开。
他踉跄着,视野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白色的箱子,温暖的怀抱,男人笨拙却温柔的笑容,还有那为了让他活下去而毅然决然走向死亡的背影……
浓烈的血腥味似乎再次充斥了他的鼻腔,伴随着无声的呐喊和永别的静默。
“你……你怎么会……”罗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死死盯着宇智波鸠,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脆弱。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背负了一生的罪与罚,是他所有行动的原点,连多弗朗明哥都以为他的弟弟是死于海军之手!
宇智波鸠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海军本部中校,唐吉诃德·罗西南迪,代号‘柯拉松’。他是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也是将你从珀铅病的绝望和堂吉诃德家族的黑暗泥沼中拯救出来的人。”
他的话语清晰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罗的心上,“他相信海军的正义,并为之付出了生命。他希望你活下去,获得真正的自由。”
“自由……”罗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柯拉松临死前那释然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是啊,柯拉先生用生命为他换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存活,更是选择的权利,是摆脱仇恨阴影、拥抱光明的可能。
可这十三年来,他做了什么?他将自己禁锢在复仇的牢笼里,用愤怒和憎恶填充着柯拉松用生命为他换来的每一天。
一种巨大的、迟来的悲恸和明悟席卷了他。他一直以来追求的,手刃多弗朗明哥,真的是柯拉松希望看到的吗?那个总是笑得有点傻气,却比任何人都温柔的男人,真的愿意看到他的一生都被仇恨定义吗?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罗粗重的喘息声。路飞等人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往事,但也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开的沉重与悲伤,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缇娜看着罗那剧烈颤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良久,罗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他脸上的震惊与脆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尽铅华般的、带着痛楚的坚定。他眼中的迷茫被驱散,只剩下清澈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