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莱奥尼达斯带着我一路狂奔,直到在密林深处寻到一个被藤蔓半掩的狭窄树洞。
他停下脚步,急促地说了声,“失礼”。
视线忽然颠倒,还未等我看清,他就护着我的头,抱着我迅速钻进了树洞。
树洞内空间极为逼仄,我俩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莱奥尼达斯抬手,布下一个简单的隐匿结界,将我们所有的气息和魔力波动彻底隐藏。
外面追兵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森林深处,我们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开始面对眼下的困境。
“马车……”莱奥尼达斯率先低语,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是我疏忽了。那辆马车,恐怕早被刻下了追踪魔法,他们才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我们。”
我缩在他怀里,稍微一动,后脑就顶到了他线条硬朗的下巴。
这过于亲密的距离让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和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调节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却瞥见莱奥尼达斯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借着从藤蔓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我清晰地看到他耳廓泛起了一层明显的红晕。
看他这副罕见的羞涩模样,我玩心大起,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戏谑在他耳边说:“哎呀,孤男寡女,在这树洞里搂抱一夜……尊贵的圣骑士大人,你这算不算是亵渎圣女呀?”
莱奥尼达斯闻言,立刻转回头来看我,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此刻尽是坦荡与认真,没有丝毫暧昧,“事态紧迫,世界树明鉴,定会原谅我此刻的失礼。若是此举让您感到不适……”他顿了顿,语气郑重,“待我们脱离险境,我任凭您处罚。”
看他这一板一眼、严肃认真的回答,我感觉自己的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人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老古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正轨,“现在我们在哪儿都不知道,马匹、马车、行李全丢了,外面说不定还有埋伏。接下来该怎么办?”
莱奥尼达斯眉头微蹙,“我带有一张传送卷轴,我们离王都太远了,启动它,得定位好着陆点,我需要一些时间积蓄魔力和计算坐标。等到天明,确认周围没有伏兵后,我们就直接传送回去吧。”
说完,他的语气再次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意,“这样杀人灭口的行径,实在猖狂,那些自诩光明与大爱的教徒,竟做出这等事来……实在枉为枪国子民,更是对信仰的亵渎!”
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此次返回,由我与您一同向多列王陛下奏明真相,定然要借此机会,拔除这些盘踞在阳光下的毒瘤,那些为私利而扭曲教义的宗教势力,绝不能留。”
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我忍不住轻声问,“莱奥,我们也是‘正义’,这么做算不算是在,痛击队友?”
“不。”莱奥尼达斯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搂在我腰侧的手臂微微用力,仿佛在传递他的坚定。
“我曾信仰过太阳神。”他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而清晰,“因为太阳永远是公正、平等、博爱、慈悲的,它无私地照耀万物。但不知从何时起,太阳神殿逐渐变成了一个只会空喊口号的组织。他们面对世间真实的苦痛,往往选择视而不见,吝于伸出援手,可一旦面对不同的声音,却又立刻摆出卫道士的姿态,口诛笔伐,动不动就宣称要降下神罚。”
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失望与嘲讽,“讽刺的是,反而是那些规模很小的宗教,一直在真正地对需要帮助的世人施以援手。我看在眼里,内心充满了无力与困惑,我很想改变这一切,却不知从何做起,直到……我聆听到了世界树的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