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售货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小雀斑,手脚麻利地走过来:
“同志,要点啥?这深灰色棉布是刚到的货,结实耐磨还挡风,做棉袄正合适。”
“同志,这布多少钱一尺?给俺扯十二尺,再称三斤新棉花。”苏志国问道,顺手把布料递了回去。
“布是一毛二一尺,棉花八毛一斤,总共是十二乘一毛二加六乘八毛,一共六块九毛六。”
售货员语速飞快,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记账,又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几下,很快报出总价,“得要布票,十二尺布得用十二尺布票。”
苏跃进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整齐的布票和钱,一一数给售货员。
姑娘仔细核对后,用剪刀咔嚓咔嚓裁下布料,又从身后的大缸里舀出棉花,放在秤上称足了斤两,分别用塑料袋装好递过来:
“拿好喽,咱这布可不缩水,棉花也是今年的新绒,保暖得很。”
接过布料和棉花,苏志国又拉着父亲往鞋袜区走。货架上摆着一排排粗线棉袜和厚底棉鞋,颜色多是黑、蓝两色,样式简单却透着扎实。
“爸,给妈、玉英还有秀云各拿两双棉袜,再挑四双棉鞋,咱俩也换双新的,冬天踩雪不冻脚。”
苏跃进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头应着。他拿起一双棉鞋掂量了掂量,鞋底是厚厚的橡胶底,里面塞着蓬松的乌拉草,忍不住说道:
“这鞋看着就抗冻,比家里纳的布底鞋强。”
苏志国也赞同,拿起四双棉鞋,又捡了八双棉袜,递给售货员算账。一番清点后,总共花了三块二,不用布票,直接付了现金。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苏志国瞥见货架角落里摆着几副棉手套,想起父亲冬天还要上山拾柴,便又拿了两副连指棉手套:
“再加上这个,给您和我各一副,上山打猎时也能护着手。”
付完钱,苏志国把所有东西都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勒得紧紧的,生怕路上掉了。
自行车轱辘碾过村口的土路,扬起一阵轻尘,远远就望见自家土坯房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炊烟。
苏志国和苏跃进停下车,刚把后座的布料、棉花和鞋袜卸下来,灶房里的李红梅就听见动静迎了出来,手里还擦着和面的面粉:“可算回来了,卖得还顺利不?”
“顺利得很,老板给的价公道,拢共卖了七张大团结嘞!”苏志国一边搬东西一边笑着回话。
李红梅领着两人进屋,玉英听见声音也从里屋跑出来,看见地上的布包眼睛一亮:“哥,这是买了新布料?要做棉袄啦?”
苏志国点点头,把东西归置到炕边,趁着老妈倒水的功夫说道:
“妈,跟你商量个事儿。我那婚房里是木板床,这冬天眼看就到了,我和秀云住着指定得冻得慌。不如把里屋拾掇出来,那屋里有炕,住着暖和,刚好够我俩用。”
李红梅一想也是,就应了下来,等有闲空了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