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跪在茅山道观的正殿前,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香炉中三柱清香袅袅升起,在玄尘子师父的画像前盘旋不散。
师父,弟子今日下山,必不负茅山道统。林毅声音低沉而坚定,双手捧着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古朴的光泽。
这是镇魂铃,茅山派镇派法器之一,传承已有七代。玄尘子临终前将它交给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记住,镇魂铃不响则已,一响必镇邪祟。师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你命格特殊,天生阴阳眼,是修习茅山道术的好材料。如今你已学成,该下山历练了。
林毅缓缓起身,将镇魂铃系在腰间。他今年二十二岁,面容清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四年深山修行,让他褪去了大学生的青涩,多了几分修道之人的出尘气质。
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林毅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道观。红墙青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几只山雀落在院中的古柏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为他送行。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顺利。林毅搭了一辆老乡的拖拉机到了县城,又转乘长途汽车前往江城市——他大学所在的城市。虽然已经毕业,但他还保留着学生宿舍的入住资格,打算先回学校安顿下来,再考虑找工作的事。
汽车颠簸了六个小时,到达江城时已是黄昏。林毅站在汽车站出口,望着这座四年未见的城市。高楼比记忆中更多了,霓虹灯早早亮起,街上行人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个背着帆布包的年轻人有什么特别。
先去学校吧。林毅自语道,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城大学?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这个点去学校?今天可是中元节,晚上学校那边可不太平。
林毅眉头一皱:中元节?
对啊,七月十五鬼门开,小伙子你不知道?司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老一辈都说这天晚上最好别出门,特别是子时前后。
林毅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镇魂铃。他当然知道中元节的意义,只是山中不知岁月,竟忘了今天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茅山派典籍记载,中元节是阴阳两界屏障最薄弱的时候,百鬼夜行,阴气大盛。
没关系,送我去吧。林毅平静地说。
司机耸耸肩,没再多话,踩下了油门。
车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林毅注意到街上的行人明显减少,许多店铺早早关了门。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